那眼神里，有好奇，有审视，还有一丝……习以为常的警惕。
唐棠的身体，瞬间僵住了。
她的大脑，又一次，宕机了。
她设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。
她可能会在一个私密的，安静的环境里，与他进行一场智力上的巅峰对决。
她可能会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，与他进行一场商业上的激烈交锋。
但她万万没想到，她会是在这样一种……充满了生活气息的，家庭聚会般的场景里，见到他。
而且，还是在他被一群美女环绕，左拥右抱的情况下。
这一幕，对她的冲击力，实在是太大了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闯入了别人家庭的，不合时宜的第三者，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
就在她准备转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时，沙发上的秦枫，终于开口了。
他甚至都没有从沙发上坐起来，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，看了她一眼。
“来了？”
“自己找地方坐吧。冰箱里有水，想喝自己拿。”
他的语气，随意得就像在招呼一个来自己家串门的老朋友。
这句随意的话，却像一根定海神针，瞬间抚平了唐棠内心所有的慌乱和尴尬。
她看着那个躺在沙发上，被美女环绕，却依旧散发着掌控一切的王者气场的男人。
她忽然明白了。
在这个家里，他，就是唯一的规则。
而她今天，就是来挑战这个规则的。
不。
或者说，是来……被这个规则，所“征服”的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，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专业的，冰冷的表情。
她没有去坐，也没有去拿水。
她只是走到沙发的对面，与秦枫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，站定。
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他。
“秦枫。”
“我今天来，是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，到底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？”
秦枫看着对面那个一脸严肃，仿佛要跟自己拼命的唐棠，忍不住笑了。
他从沙发上坐起身，挥了挥手，示意旁边还在给他喂葡萄的安吉丽娜她们，先去别处玩。
女人们虽然有些不情不愿，但还是听话地散开了，临走前，还不忘用警告的眼神，狠狠地剜了唐棠一眼。
很快，偌大的客厅里，就只剩下了秦枫和唐棠两个人。
“唐律师，你这个问题，问得很有水平。”
秦枫翘起二郎腿，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，看着她，
“不过，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，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？”
“什么问题？”唐棠警惕地问道。
“你，又是谁？”
秦枫的眼神，变得玩味起来。
“你真的是那个在法庭上，冷静、理智，无往不胜的‘律政魔女’吗？”
“还是说……”
他的目光，忽然变得极具侵略性，仿佛能穿透她的衣服，看穿她的灵魂。
“你只是一个，会偷偷在自己的工作牌背面，贴上可爱猫咪贴纸，会在摔倒时，
惊慌失措地尖叫，会在被人发现了小秘密后，脸红得像个苹果的，普通小女孩？”
轰！
秦枫的这番话，像是一记重磅炸弹，在唐棠的脑海中，轰然炸响。
她的身体，猛地一颤。
她那张用专业和冰冷，精心伪装起来的面具，在这一刻，被秦枫用最粗暴的方式，毫不留情地，撕得粉碎。
她的脸“唰”的一下，涨得通红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！我没有！”
她下意识地大声反驳，但那慌乱的眼神，和微微颤抖的声音，却彻底出卖了她。
“没有吗？”
秦天笑了。
他从沙发上站起身，一步步地，朝着唐棠走去。
唐棠被他那强大的气场，压迫得不住地后退。
“那你告诉我，你这一个星期，为什么吃不下饭，睡不着觉？”
“你为什么，会把我说的每一句话，都抄在你的笔记本上，翻来覆去地研究？”
“你为什么，明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，想要跑过来，一探究竟？”
秦枫的每一步，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。
他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，将她内心深处，
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想法，赤裸裸地，暴露在了阳光下。
唐棠的脚步，退到了墙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