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噗嗤笑出声,又疼得捂住肩膀:“你真是……全天下最不要脸的阁主。”
“能活着的阁主,都不太要脸。”
船身彻底成型后,自动漂离崖岸,悬在云海边缘。下方深渊黑不见底,金光依旧在远处闪烁,像是有人在云那边打着信号灯。
我走到船首,伸手探向虚空。
一股阴流立刻缠上指尖,冰冷却不刺骨,反而有种诡异的熟悉感——就像小时候偷喝父亲藏在柜顶的酒,第一口呛得眼泪直流,第二口却觉得上瘾。
手册又闪了一行字:
【冥河脉动周期:每十二刻钟一次潮汐波动,当前剩余时间:七分二十秒】
我收回手,看向定星:“坐下,闭眼,把血放出来。”
“啊?”
“不是让你割腕。”我皱眉,“你体内妖血刚跟雷劫对轰完,现在正躁动着想找出口。让它流一点到掌心,别控制。”
她犹豫了一下,盘腿坐下,咬破舌尖,一口血吐在手心。那血没散开,反而凝成一层薄薄的膜,表面电光游走,像夏夜池塘上的油膜反光。
忽然,整艘船轻轻晃了一下。
不是风,也不是雷余波。是船自己动了,船头微微转向东南,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线牵住了鼻子。
“它认路了?”定星睁眼。
“是你认路。”我盯着她掌心血膜,“你的血脉在回应冥河频率。以前我以为只是巧合,现在看……你这半妖体质,说不定跟镇渊石同源。”
“所以我是块活地图?”
“准确说,是导航u盘。”我蹲下身,用扇尖轻点她手心,“等下过河会有阻力,河面看似平静,实则布满因果绞杀网。没有通行令的人,魂魄会被当场拆解。”
“那你有令吗?”
“我没有。”我收起扇子,拍了拍船头,“但它有。”
定星抬头看那龙头雕像,眼睛眨了眨:“你是说……这船本身就是冥河令?”
“初代残片炼的。”我站起身,“所以我才能签它当苦力。要是完整的令,早就反噬成精了。”
她啧了一声:“合着你是捡了个二手法宝?”
“聪明。”我勾唇,“还能打折。”
话音刚落,船身剧烈一震。
所有刻在甲板上的字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血红大字:
【准备渡河】
紧接着,船底浮现出一圈幽蓝符文,缓缓旋转,像是某种古老引擎被唤醒。云海开始翻涌,金光越来越近,隐约能看见一道细线横贯虚空——那是冥河的真实投影,平时肉眼不可见,唯有在潮汐开启前七分钟才会显现。
我走回船首,左手压住翻腾的毒体。皮肤下的黑纹像蚂蚁爬,痒中带痛,再拖一刻钟就得自燃。
“抓紧。”我说。
定星点点头,双手覆膝,掌心血膜越发明亮。
乌木舟缓缓前移,船头切入金光边缘。那一瞬间,四周声音全消失了,连风都不刮了。只有船底符文转动的嗡鸣,一声比一声急。
就在船身完全进入光带的刹那,定星突然睁眼。
她嘴唇动了动,说了句话。
我没听清。
因为整条河突然向上卷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