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扇插进地面的瞬间,蓝焰顺着裂纹爬了半寸,又缩回去。
像在试探我还能站多久。
我没动。手指扣着扇骨断口,指节发白。脑子里空得厉害,连一句批注都想不起来——以前随手一翻就是“雷劫第十三道必卡顿”,现在倒好,连卡顿都卡不住了。
手册烧干净了,最后那点波动也被青铜书扣耗尽。我现在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修士,除了身上这身毒体还在慢速崩解,别的毛病倒是不多。
头顶那本典籍还浮着,封面剥落得只剩边角,内页漆黑如墨,字迹滚动如日志刷新:“补丁注入完成”“封印协议启动中”。渊主那张脸缩回夹层,只留一双眼睛盯着我,笑得像是刚赢了半局棋。
我不看他。
目光转向镇渊石。
它开始震了。
不是被谁砸的,也不是地脉涌动,是自己从内部裂开一道缝。声音不大,但每响一次,三界就抖一下。我能感觉到——远处有飞行法宝调转方向,有传信符炸成灰,还有几股熟悉的气息猛然提速,往这边赶。
要来了。
他们当然会来。镇渊石一开,意味着封印松动、规则重置,谁不想来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?说不定还能顺走半块石头当镇派之宝。
我冷笑。
左手慢慢摸到腰间,把那半截青铜书扣摘下来,挂在指上晃了晃。它早废了,连个响都发不出,但我还是把它戴上了。
算是纪念吧。
纪念那个背《道德经》注疏背到吐血的少年神官,也纪念那本写满文言冷笑话的漏洞手册——你说它是个系统吧,它不说话;说它不是吧,它偏偏记得天道打喷嚏时漏判的七百三十桩冤案。
现在全没了。
真清净。
正想着,镇渊石那道裂缝突然扩大,蓝光溢出,照得整个渊底一片幽亮。我眯起眼,异瞳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,视野里全是乱麻流窜,像是老式卷轴机卡了带。
然后,有人从光里走出来。
脚步很轻,落地没声。
她穿着那身改良胡服,腰间星盘碎片安静地贴着皮甲,发间的红绳还在,只是末端烧焦了一截。最显眼的是锁骨下的纹路——不再是流动的金芒,而是刻进去的图腾,跟镇渊石上的符文一模一样,泛着微蓝的光。
我横扇于胸,嗓音压低:“报名。”
她停下。
抬手抚过锁骨,动作很慢,像是在确认自己还存在。然后抬头看我,眼神清明,没有虚影,也没有迟滞。
“玄冥阁护法,定星。”她说,“奉令归位。”
我没动。
左眼扫过她的因果线——正常得过分。没有断裂,没有篡改,甚至连一丝外力干预的痕迹都没有。只有一条锚定链,从她心口直通石心,贯穿三界,稳得像根钉子。
这不该是活人该有的状态。
但她说话的语气,走路的姿势,连皱眉的小动作都和从前一样。甚至……嘴角还有一点想笑的意思。
我缓缓收扇,垂在身侧。
“……狗崽子,回来就好。”
话出口,我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按理说这种时候该骂两句“谁让你擅自融合”的,可我知道她听得懂。她一直比我想象的聪明,只是总装傻。
我没回头,但能感觉到她站到了我右后方三步的位置,不远不近,正好是护法该在的地方。
风起了。
不是自然风,是三界气机被扰动的结果。远方传来号角声,低沉短促,一共三响,代表有重大变故。紧接着是破空声,至少十几件飞行法宝正在加速逼近,速度快得不像探查,倒像是抢地盘。
我闭上眼,深呼吸三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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