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概没想到,有人能在虚实交错的局里,精准掐住天道打盹的那一瞬。
“我说过。”我退后一步,把寒星拽回身后,“假货我不收。下次来,带真身。”
他盯着自己断臂的位置,沉默两息,忽然又笑了。
“你护得了她一时,护不住她一生。”他说,“她生在十八渊边缘,血脉里流着的是被放逐者的怨气。你以为血契是你给她的?错了,那是她本来就要回归的宿命。”
我冷笑:“那你倒是说说,她要是真是你的人,刚才怎么敢往你脸上扑?”
渊主摇头:“她不知道。就像鱼不知道水是陷阱,鸟不知道笼是温床。她是钥匙,天生为开启而生。而你……”他目光落在我怀里的手册上,“你是那个不该存在的补丁。”
我没答。
因为这时候,掌心那道疤又烫了一下,比刚才更狠,像是底下埋的东西终于睁开了眼。
寒星跪在地上喘气,血契的光慢慢暗下去,可她抬头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。
不是害怕,也不是愧疚,是一种……挣扎。
“他叫我主人。”她哑着嗓子说,“我听见了,在脑子里,他说‘回来吧,孩子’。”
我皱眉。
“你要是敢认那种东西当亲爹,”我冷冷道,“我就把你钉在船头晒三年魂火。”
她身子一僵。
然后,笑了,笑得有点傻:“那您可得准备根结实的钉子。”
我哼了一声,转身看向渊主。
他已经快散了,虚影边缘开始剥落,像烧焦的纸片。
可就在彻底消散前,他留下一句话:
“归我之局未尽。”
声音落下,最后一缕影子沉进深渊。
雾静了。
船悬在云海裂痕上,甲板微颤,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。
我低头翻开手册,页面自动翻到空白页,墨迹缓缓浮现一行字:
**“虚影不可触实体,因果错轨时。”**
我合上书,塞进怀里。
寒星撑着地想站起来,试了两次才站稳。她没看我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心,那里有一道浅痕,正慢慢褪色。
“你觉得……”她忽然问,“我是钥匙,那你是什么?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注意到,渊主消失的地方,空中还留着一点东西——
那支青铜夔龙簪的投影,并没有完全散掉。
它静静地浮在那里,簪尖朝下,像一根倒挂的针。
然后,毫无征兆地,它动了。
不是飞向我,也不是坠入深渊。
它转了个方向,轻轻点在了寒星的头顶上方,悬停不动。
仿佛在认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