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越来越窄,两侧石壁上的浮雕也越来越密集。有些是献祭场景,有些是战斗画面,还有一个,画着两个人并肩站着,一人持旗,一人执笔,脚下踩着断裂的锁链。
我没敢多看。
总觉得那些画像的眼睛,都在跟着我们移动。
走到一处岔口,地面出现一道浅沟,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过。沟底泛着微弱的银光,像是液态的星砂。
楚昭停下,蹲下身,用指尖蘸了一点,捻了捻。
“这是……”我刚想问。
“星盘的残迹。”他打断我,“有人来过。”
我心头一跳:“谁?”
他没回答,而是将沾了星砂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。
一道微弱的光痕浮现,勾勒出一条隐形路径,蜿蜒深入前方幽暗。
“走。”他说,“别掉队。”
我点点头,正要迈步,忽然感觉锁骨下的血契轻轻颤了一下。
不是痛,也不是热。
更像是……回应。
我低头看了眼,纹路依旧安静,可皮肤底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松动了,像是一根埋得太久的钉子,终于被人拔出了一截。
楚昭已经走在前面了,背影挺直,步伐稳定。他左手握着折扇,右手垂在身侧,指尖还在滴血,但他好像完全没察觉。
风从背后吹来,卷起一片灰烬,擦过我的脸颊。
我快走两步追上去,在他身后小声问:“刚才那个女人……和我真的一样吗?”
他脚步没停,也没回头。
“一样。”他说,“蠢得坦荡,忠得偏执,以为只要不死,就能改变结局。”
我张了张嘴,想反驳,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忽然停下,转过身,盯着我看了一会儿。
那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带刺,反而有点……复杂。
“但你有一点不一样。”他说。
“哪点?”
“你还没死。”他抬手,用扇柄轻轻点了下我的额头,“所以我还能骂你。”
我愣了愣,随即咧嘴笑了。
他也笑了下,虽然只有一瞬。
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。
通道尽头隐约有光,不是火光,也不是月光,而是一种流动的、像是液体金属般的光泽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,不甜,也不刺鼻,反倒让人想起雨后的青苔。
我们越走越近。
忽然,楚昭抬手示意我停下。
他眯起眼,看向前方拐角处。
那里,静静立着一块残破的石板。
上面刻着三个字:
**归墟门**。
他盯着那三个字,站了很久。
我没有催他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我也知道,接下来的路,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。
他终于迈步上前,手指抚过那行字,动作轻得像怕弄疼它。
然后,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墨水,打开盖子,倒在指尖。
那是种泛着幽蓝光泽的液体,据说是冥河最深处凝出的墨髓,写在纸上能困住鬼魂,画在符上能篡改命格。
他用沾了墨髓的手指,在“归墟门”三个字旁边,写下了一行新字。
四个字。
笔画刚劲,力透石缝。
**我命由我**。
写完最后一笔,他收手,退后一步。
石板微微震动,像是在回应。
我看着那行字,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发烫。
不是血契。
是别的什么。
楚昭转过身,看了我一眼。
“走。”他说,“该去找下一个漏洞了。”
我点头,刚要动身。
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。
不是地震。
更像是……某种东西,正在苏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