渊主没了,连灰都没剩下。寒星也没了,肉身崩解,魂印破碎,只剩这一丝残魂绕在我腕上,轻轻颤着。
我低头看着它,忽然想起三千年前那个雨夜。她刚被我捡回来,浑身是伤,躺在玄冥阁门口,嘴里还念叨着“谢谢主子救我”。
我当时冷笑:“谢个屁,你是我的工具人。”
她咧嘴一笑,缺了颗牙:“那我也要做最烦人的那种。”
现在她真的做到了。
烦到死都不肯走干净。
我撑着断扇站起来,腿抖得厉害。体内有股力量在冲,像是要把我撑爆。可脑子却冷得像冰。
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。
烧天命簿,重写规则,把那些被删掉的名字一个个找回来。包括她的。
但我现在不想动。
我只想多留这一缕魂丝一会儿。
哪怕它已经没有意识,听不见我说话。
“你不是要我谢谢你吗?”我哑着嗓子说,“我现在就说——”
话没说完,腕上那缕光突然剧烈震了一下。
像是回应。
又像是警告。
我猛地抬头。
天穹裂开了。
不是刚才那种小口子,是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缝隙。幽冷的光从中倾泻而下,比之前更刺骨,带着审判的气息。
新的审查机制来了。
而且这次,目标明确。
是我。
我慢慢站直身体,把断扇从地上拔出来。扇面沾满血,字迹模糊,但还能用。
“临时权限”早就没了。
但现在我不需要了。
我抬起右手,将扇尖指向天空。
体内的力量顺着经脉涌上来,涌入扇骨。整把扇子开始发烫,边缘泛起混沌色的光晕。
那道天穹之眼缓缓凝聚,冰冷注视着我。
我没有避开视线。
“你们不是说我本不存在吗?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传遍四方。
“好啊。”
“那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——”
“一个不存在的人,怎么把你们写的规矩,一把火烧干净。”
扇尖轻颤,第一道裂痕出现在天幕上。
就在这时,腕上的光丝突然缠紧了一圈。
我低头。
那一缕残魂正微微发亮,像是在笑。
我抬手,把扇子横在胸前,像抱着什么。
风卷起碎石,吹过废墟。
我站在原地,没再说话。
远处,一块残破的碑石上,有字迹正在自行重组。
第一个字,是“楚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