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伸手探进他衣领,一把扯开外袍。颈侧有一道细长红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过,已经结痂,但边缘泛着青黑色。
又是那种味道。
我扇骨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圈,冷声道:“你体内被人种了血丝,意识早就没了。纯粹是条送信的狗。可惜啊,连主人给的冥河水都没洗干净,就这么急着出来跑腿?”
他忽然剧烈颤抖,双眼翻白,嘴里涌出黑血。
不好!
我猛推寒星一把,“闪开!”
下一瞬,他整个人炸开,血雾喷溅三丈远。那些血落在地上,腾地燃起青焰,火苗呈墨绿色,烧得地面滋滋作响。
我旋身避开,折扇横挡,扇面沾了点血珠,立刻冒起白烟。
“腐蚀性血液?”寒星皱眉,“他还真不怕死。”
“不是不怕死。”我盯着那滩正在沸腾的血水,“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死。”
血雾散尽后,地上只剩一摊冒着气泡的黑红液体。而在液体中央,静静躺着半块青铜令牌。
我走过去,用扇尖拨了拨。
令牌只有左半边,断裂处参差不齐,像是被人硬掰开的。正面刻着一个大字——“渊”。
反面原本该有符纹的地方,已经被某种高温灼毁,只剩焦黑痕迹。
寒星走过来,蹲下看了看,“这是……身份牌?”
“不止。”我指尖抹过那个“渊”字,触感冰凉,“这是命令凭证。渊主不会让手下空手上阵,每块令牌都藏着一道密令。这块被人毁了符面,说明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它本来要传什么话。”
她抬头看我,“会不会是……他自己干的?故意留一半给我们看?”
我笑了。
这一笑,连我自己都觉得瘆人。
“当然会。他最喜欢玩这种游戏——给你线索,但不告诉你答案;让你追,但从不露脸。上次是毒巢母虫扮慈母,这次是游魂摆摊卖假货。下次呢?说不定是个乞丐在路边写诗,句句都在提醒你快死了。”
她没笑,只是默默把星盘碎片插回腰间。
我捏起那半块令牌,收入袖中。
远处鬼市依旧喧闹,灯笼晃得人眼花。一个小贩正吆喝着卖烤蛇串,香味飘过来,盖住了刚才那场爆炸的焦臭。
但我能感觉到。
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之前是陷阱等着我们踩,现在——是我们开始追着他走。
而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。
因为渊主从来不输在招数多,他赢在——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。
我转身朝主街深处走去。
寒星紧跟上来,“主子,接下来去哪儿?”
我没回答,只把手伸进袖子,碰了碰那张越来越小的残页。
它还在烧。
也在变。
而就在我指尖触到它的刹那,耳边仿佛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。
不是风,也不是幻觉。
像有人在我脑子里,翻开了一本书的最后一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