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恨那天。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“我不怀念过去,也不后悔毁籍逃亡。你说这是我的心魔?不好意思,我已经把‘情绪’这玩意儿格式化了三千次。”
又一步。
“你这种靠窥探别人痛苦吃饭的小角色,根本不懂。”我抬起扇子,指向他脚下,“心象阵要靠观者心动才能运转。可我现在站在这儿,心里想的却是——昨夜那碗冷掉的豆腐脑还能不能热回来。”
地面轰然龟裂。
整片幻境开始崩塌,风雪倒流,残殿化灰,唯独那根贯穿天地的“律”字牌匾,在消散前突然歪了一下,像是被人偷偷改了个笔画。
灰袍人终于慌了,转身想逃。
晚了。
我甩出血誓灵印,金光如钉,直贯其足心。他惨叫一声,整个人被拽回原地,双脚陷入地缝,动弹不得。
“漏洞写得很清楚。”我缓步走近,“心象阵眼,必寄生于施术者踏足之地。你站哪儿,哪儿就是弱点。”
他拼命挣扎,兜帽脱落,露出一张扭曲的脸——皮肤下有黑线游走,喉咙鼓动处隐约可见虫卵形状。
“毒巢母虫的残部?”我挑眉,“渊主现在都派你们这些二手货来送死了?”
“我……我只是奉命行事!”他声音发颤,“大人只想确认……你是否还记得过去!”
“哦。”我点头,“所以他让你在这儿布个局,看看我会不会崩溃,然后趁机偷袭?”
“是!也不是!”他急道,“大人说,若您能识破幻阵……便说明您仍未脱离‘情执’,仍可操控!”
我愣了下,随即笑出声。
“所以不管我破不破阵,他都觉得我能被拿捏?”我蹲下来,用扇尖挑起他下巴,“那你回去告诉他——我不仅破了阵,我还顺手把你这个观察窗口给焊死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不能杀我!我是传信之人!”
“传信?”我冷笑,“那你现在传一句:‘下次派个会挪窝的,别找个站桩木偶充数。’”
扇面一压,刺入咽喉。
他瞪大眼,身体迅速干瘪,化作一团黑烟消散,只剩一枚刻着“渊”字的残符飘落。
寒星走上前,看着那符纸:“主子,他是真的想杀我们,还是……只是来试探的?”
“都一样。”我袖风一卷,符纸自燃成灰,“只要他敢看,我就敢让他看见——自己有多可笑。”
她点点头,忽然皱眉:“等等,那扇门……”
我回头。
青铜门依旧矗立,但缝隙中的红光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极细的金线,从门缝渗出,贴着地面蜿蜒而来,直奔我们脚下。
它不像光。
倒像是某种信号,刚刚接通。
寒星下意识握紧了戟。
我没有动。
因为我认得这条线。
三千年前,天命簿最后一次更新时,也是这样一道金线,从虚空垂落,写下最后一行字——
“楚昭此人,本不存在。”
而现在,它正缓缓爬向我的鞋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