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还在往上涌,像要把整个天墓都抽空。我跪在地上,掌心那两个用血写的字还没干,风一吹,居然没散。
楚昭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打转——“红绳不是遗物”。
我低头看颈间的红绳,它烫得不像话,像是被谁从内里点燃了。三年前他随手一绑,我以为是施舍,是懒得找别的绳子,是楚昭那种人一贯的敷衍。可现在想来,哪有漏洞会随便给人留后门?除非……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。
我猛地抓起星盘碎片,指腹蹭过边缘那道裂痕。这玩意儿平时只会弹幕刷“前方高能”,关键时刻倒一声不吭。但我知道,它和我身上的契约纹路是一套系统,一个是他造的,一个是他的血喂出来的。
“你留下后门,我就走到底!”我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碎片上。
血刚落,地面残留的金光突然颤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bug。一道微弱的震感顺着掌心爬上来,不是灵力,也不是规则反噬,更像……某种回应。
就在这时候,那片焦黄的纸角动了。
它原本静静躺在脚边,边缘烧得卷曲,火苗幽蓝,像是永远烧不完。可此刻,那火焰猛地一跳,纸面微微拱起,仿佛下面有东西要钻出来。
我盯着它,心跳快得不像话。
下一秒,一行字缓缓浮现:
**“楚昭自毁可重启,但需自愿者分摊代价。”**
我呼吸一滞。
不是幻觉,不是执念,是真真正正的文字,一个字一个字从焦纸上长出来,像是被我的血唤醒的。
“分摊代价?”我喃喃道,“那就分!”
我立刻割开手腕,血滴在残页上。纸面吸得极快,幽蓝火焰“呼”地暴涨,几乎燎到我的睫毛。那行字开始扭曲、重组,又慢慢拼出新的句子:
**“寒星自愿分摊,楚昭可存半命。”**
话音刚落,一个字“啪”地脱落,化成灰烬飘走。
我顾不上心疼,一把将残页按在心口,血契纹路瞬间滚烫,像是被什么点燃了引线。我抬头看向穹顶裂缝,那里混沌翻涌,楚昭的最后一丝光影正要被吞进去。
“你是漏洞,我是补丁!”我吼出声,“你说过的话,我一个字都没忘!”
话音未落,残页猛地爆发出刺目火光,像一颗小太阳在我手里炸开。一道信息流逆着金光洪流直冲而上,狠狠撞进那团即将消散的光影里。
那一瞬,时间像是卡住了。
那道光停在半空,剧烈波动,轮廓开始扭曲、凝实。先是头部,再是肩膀,楚昭的身影一点点被拽回来,虽然仍是半透明,但他睁开了眼。
他看见我。
我也看见他。
他嘴唇动了动,声音断得像信号不良:“蠢……货。”
我没哭。
我不想让他再说我显蠢。
但我也没笑,只是把残页攥得更紧,手都在抖。刚才那一击耗了太多血,眼前发黑,膝盖一软,差点栽倒。我撑住地面,指甲抠进石缝,硬是没倒下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我嗓音哑得厉害,“你要是真没了,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这么欠揍的主人?”
他没接话,只是静静看着我,眼神有点复杂。不是嘲讽,也不是冷漠,倒像是……松了口气。
金光还在收束,规则重构的轰鸣声没停。天墓的穹顶裂得更大了,混沌漩涡深处传来低频震动,像是系统底层在重新编译代码。
残页贴在我胸口,火苗渐弱,但那行字还在:**“楚昭可存半命。”**
半命。
不是全活,也不是彻底消失。他是漏洞,不能完全存在,也不能完全抹除。就像程序里的异常进程,杀不掉,只能限制运行权限。
“所以你现在是……待机状态?”我喘了口气,抬头看他,“随时可能又被抽走?”
他轻轻点头,抬手想碰我额头,动作慢得像帧数不足。指尖还没碰到我,就散了一缕光。
“别试了。”我偏头躲开,“你现在的样子,碰谁都像在放电。”
他扯了下嘴角,那点笑还是欠揍:“你倒是……挺清醒。”
“我不清醒谁清醒?”我冷笑,“你把自己写进删除指令里,还指望我哭着喊‘不要走’?早干嘛去了?”
他没反驳,只是垂下眼,看了眼自己虚化的手掌。然后低声说:“我不是……想走。”
我一愣。
楚昭这种人,从来不说软话。他说“不想走”,比天塌还稀罕。
“那你干嘛非得选这条路?”我盯着他,“就不能换个方式改规则?非得把自己当垃圾清理?”
“没有其他路径。”他声音很轻,“天命簿的自毁程序,只有‘执行者’和‘不存在’两个选项。我若不死,规则就不算重置。”
“所以你就选了死?”
“我没死。”他抬眼看我,“我还站在这儿。”
“站个鬼!”我吼他,“你连实体都没有!风吹一下都能把你吹散!”
他笑了下,居然还有心情调侃:“那你也别吹太猛。”
我气得想砸他,手举到一半才想起来——砸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