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你现在算什么?”我歪头看他,“既不是神,也不是鬼,连人都不算半个。”
他想了想,唇角扬起:“我现在是……赖账不还的长期住户。”
“哈?”我一愣。
“就是那种,交不起房租还死皮赖脸不肯搬走的。”他瞥我一眼,“全靠房东海涵。”
“你少来。”我嗤笑,“我要是真狠心,现在就断供,看你能不能继续嘴硬。”
“你会吗?”他问。
我盯着他看了三秒,然后伸手拽回那根红绳,重新套回脖子上。
“你说呢?”
他笑了,这次没带讥诮,也没藏冷漠。就是单纯地,笑了。
金光彻底散了。
天墓的废墟露了出来,石柱倒塌,地面龟裂,但空气干净了,像是暴雨过后第一缕吹进窗的风。
他站直了些,脚步往前挪了半步,影子落在地上——虽然淡,但确实有了。
“走吗?”我问。
“去哪儿?”
“玄冥阁。”我说,“你那破地方总得收拾一下。再说,你现在的状态,风吹大点都能散架,不回去养着?”
他摇头:“不急。”
“那待这儿干啥?等三界主派人来接你领奖?”
“我在等。”他说。
“等什么?”
“等你问我要不要一起走。”
我一怔。
他看着我,眼神平静:“以前我说不救人,是因为没人值得我停下。现在……我可以换个说法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不救苍生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我可以陪你看看这个世界怎么重新开机。”
我咧嘴笑了:“所以你是打算跟我混了?”
“是你把我绑住的。”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,力道不大,但很稳,“钥匙在你手里,想放随时能放。”
“放了你,你不得立刻卷款跑路?”我哼了一声。
“那你抓紧点。”他说。
我甩开他手,转身就走两步,又回头:“走了!再墨迹三界都重建完了!”
他跟上来,脚步虚浮,但没掉队。
我们并肩穿过废墟,身后是裂开的天墓,前方是尚未命名的新纪元。
风吹起他的衣角,也吹动我颈间的红绳。
那根绳子早就不是当初他随手扔给我的破烂了。
它现在是启动键,是保险丝,是两个人命格缠在一起的结。
我忽然停下。
他也停了。
“怎么?”他问。
我回头看他,半透明的身影站在光里,像随时会消失,却又实实在在地站在这儿。
“你说错了。”我说。
“哪句?”
“你说你是租户。”我扬眉,“你不是租户。”
“那是?”
“你是欠费用户。”我笑出声,“而且已经逾期三千多年,利息滚得比冥河还深。”
他愣了下,随即低笑:“行啊,那你说怎么办?”
“怎么办?”我转身继续走,声音扬起来,“当然是——
抓到为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