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得直不起腰:“那我是不是该给您递个扫帚?好歹把残渣扫一扫,显得文明点。”
“不用。”我摆手,“垃圾多了自然会塌,咱们只管走远点,别被埋就行。”
话音刚落,腰间的星盘轻轻震了一下。
我低头一看,那青铜盘表面篆文滚动,先是蹦出一行“前方高能”,转眼又变成四个大字:**归途嘲风**。
寒星也瞧见了,乐得直拍盘子:“哎哟它还会玩梗?这不得点赞加收藏?”
星盘抖了抖,像是被拍得不爽,紧接着又滚出一行小字:**狗崽子今日无伤亡——值得纪念**。
我冷脸:“你这破铜烂铁,学谁不好学我?下次再乱说话,把你熔了铸铃铛,挂渡魂舟上天天响。”
星盘不动了,像是装死。
寒星却笑得更欢:“它这是认亲呢!都说您骂人最有水平,它想继承衣钵!”
“它要真有这志向,先学会怎么让渊主哭爹喊娘再说。”我摇着扇子,“现在顶多算个模仿秀三流选手。”
“那也不错啦!”她蹦跶两步跟上来,“至少比某些人强,比如那位魔将残魂,临死前还想装忠臣烈士,结果被您一句话喷自闭。”
“他不该提守护。”我嗤笑,“真守得住,墓碑上早刻满功德。可他连个名字都没留下,还谈什么信念?”
“所以您那一句‘没人记得你’,直接击穿防御塔?”
“不是我击穿的。”我说,“是他自己崩的。当一辈子工具人,最后发现连工具都不需要你了——这种痛,比剜心还利索。”
她点点头,忽而感慨:“其实咱们也挺像的吧?都被扔出来,没人管,没人要。”
“不像。”我打断,“他们是被抛弃的零件,我是拔电源的那个人。”
她抬头看我:“那我呢?”
“你是顺手捡的。”我眼皮都没抬,“当时看你快断气了,心想放着也是浪费,不如签个契,好歹能打杂。”
她哼了一声:“说得跟真的一样。”
“本来就是真的。”我扇子一转,抵在唇边,“不信你现在倒下试试?我保证扭头就走。”
她盯着我看了两秒,忽然笑了:“您不会的。”
我没答。
风卷起沙尘,扑在脸上有点刺。远处山影模糊,玄冥阁还没看见,但已经能感觉到那片虚空中的静谧。
星盘又震了震,这次只冒出一行字:**狗崽子走路带风,疑似肾虚**。
寒星怒拍:“你瞎说啥!我明明是气血旺盛好吗!”
我瞥了一眼:“它说你肾虚,说明你最近熬夜看话本太多。”
“谁熬夜了!”她炸毛,“我那是研究战斗技巧!”
“哦?”我挑眉,“《妖王追妻九十九式》也算技巧?”
“那是……那是战术分析!”她脸一红,“再说了,您书房里那本《如何让天道怀疑人生》不比我厚?”
“那是专业书籍。”我正色道,“属于规则漏洞实操指南,和你那种恋爱脑读物性质完全不同。”
“得了吧!”她翻白眼,“还不是都写着‘主角无敌’四个字?”
我轻笑一声,没反驳。
风更大了,吹得衣袂翻飞。我们并肩前行,影子拉得很长。
星盘悄悄滚动最后一行字:**今日嘲风成功,建议奖励零食一袋**。
我抬手就想把它拍哑火。
寒星抢先捂住盘面,冲我做鬼脸:“它都夸您了,您还凶它干嘛!”
“它夸我?”我冷笑,“它分明是在讽刺我带了个话痨徒弟。”
“我哪话痨了!”她跳脚。
我转身就走,留她一人在原地跺脚。
走了几步,听见她在后面小声嘀咕:“哼,等我哪天学会了用星盘发弹幕,一定要刷满‘楚昭是个嘴硬心软的老骗子’……”
我没有回头,只是握着折扇的手微微一紧。
风从裂谷尽头吹来,带着远方云海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