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光顺着我们交叠的手蔓延开来,寒星的呼吸明显一滞,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了一下。她手指微微发抖,但没抽开。
我正想说“再撑一会儿”,地面突然震了三下。
不是地震,是甲板下的泥土在翻腾,像有东西从地底爬上来。
第一根黑线破土而出的时候,细得几乎看不见,贴着魔将残躯的裂缝往外钻。紧接着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转眼间,整片甲板像是被蛛网覆盖,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如活蛇般扭动,朝着我们这边疾速蔓延。
“低头!”我猛地拽她手腕,把她往下压。
一道黑影擦着她发梢掠过,钉进船舷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,木头瞬间焦黑萎缩。
寒星惊出一身冷汗:“这又是什么阴间玩意儿?”
我没答,左眼琉璃镜微闪,脑中《天命漏洞手册》终于蹦出一行新字:
**“此藤非妖非魔,乃天道剥离之恶念所化,畏冥河之浊,惧纯阳血契反噬。”**
我冷笑:“好家伙,渊主这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搬出来了。”
他不是人,是天道当年切掉的烂肉堆成的怪物。现在连自己体内的“恶念”都能炼成武器,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
“主人!”寒星忽然低喝,“它冲我来了!”
我说不出谁更倒霉——是被盯上的她,还是每次都被她喊“主人”搞得心口一紧的我。
那些触手原本四散游走,可一见到她锁骨处的契约纹路,立马调转方向,齐刷刷扑来,速度快得不像实体。
我一把将她往后带,自己横身挡在前头,折扇往地上一插,扇骨刻文幽蓝一闪,引动地下冥河水脉上涌。
哗——
黑水自裂缝喷出,形成半圈弧形屏障,逼得触手群暂时退缩。可它们只是稍退即合围,像闻到了腥味的饿狗,绕着水幕打转。
“你刚才说它怕冥河之浊?”寒星喘着气问,“那不就是你现在放的水?怎么还不滚?”
“怕和躲是两回事。”我眯眼,“就像你知道火锅烫嘴,可闻到香味照样往前凑。”
话音未落,一根最长的触须猛然跃起,竟直接跃过水幕,朝她锁骨扑去!
我抬扇横斩,咔嚓一声截断那根触手,黑血溅在甲板上,冒出刺鼻白烟。可就在这瞬间,另外七八根同时发动突袭,角度刁钻,专挑空档。
“守住心口!”我低吼,“别让它碰你血契!”
寒星咬牙,半妖血脉自行沸腾,戟刃横于胸前,金焰缭绕而起。她眼神凌厉了不少,不再是我初见时那个只会傻笑的小丫头。
可这些触手根本不怕攻击。
它们不硬拼,只迂回、试探、寻找破绽,仿佛背后有双眼睛在指挥。
我盯着渊主。
他还站在原地,广袖垂身,眉心朱砂红得扎眼,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。
但我知道,他在看戏。
这些触手,是他埋在魔将体内的后手,等的就是这一刻——等我们主动激发血契共鸣,让契约能量外放,变成引路明灯。
蠢是真蠢,狠也是真狠。
“渊主老阴比。”我啐了一口,“把天道恶念种在尸体里当定时炸弹,你是真不怕炸到自己裤衩都不剩?”
他没说话,但我看到他指尖轻轻一颤。
就是现在。
我松开与寒星相握的手,反手抽出折扇,猛击地面,激活早年从冥河老怪那儿换来的“污浊引”。
轰!
一股带着腐臭味的黑水自地底冲天而起,形成一道短暂水幕,将我们暂时护住。那些触手撞上水墙,发出滋滋声响,纷纷蜷缩后退。
“有效!”寒星眼睛一亮。
“别高兴太早。”我盯着地面,“这只是延缓,不是根除。”
话刚说完,异变再生。
所有触手突然静止了一瞬,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。下一刻,它们不再分散进攻,而是迅速聚合,凝成一条粗壮如臂的主藤,通体漆黑泛紫,表面浮现出类似符文的裂痕,缓缓蠕动着,直指寒星锁骨。
“目标明确啊。”我冷笑,“就知道欺负契约不稳定的人。”
寒星脸色发白:“它怎么知道……我的契约最近有波动?”
“因为它就是冲着这个来的。”我沉声,“你上次献魂救我,伤了本源,契约有了裂隙。这种味道,对恶念来说,跟夜市烧烤摊上的羊肉串差不多。”
她居然还笑得出来:“那我不是成行走的宵夜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