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河老怪的影子里浮着九柄血刃。
我站在原地没动,手里的折扇已经半展开,指尖压着扇骨第三节——那里藏着一滴三年前从龙宫顺来的毒涎。只要轻轻一弹,足够让半个十八渊的妖物瘫上三天。
但他没动,影子也没动。
“你不是他。”我说。
“哦?”那张枯瘦的脸咧开,露出缺了半口的牙,“怎么,认不出老熟人了?”
“你要是冥河老怪,现在应该正蹲在渡魂舟上数魂币,而不是站在这儿装神弄鬼。”我冷笑,“再说了,真货见我从来不说‘阁主’,都喊‘债主大人’,生怕我忘了他还欠我三百年漏洞情报。”
话音落,他嘴角僵了一瞬。
就是这一瞬,够了。
我折扇一抖,毒涎飞射而出,直取他眉心。那人抬手格挡,袖口翻起刹那,一道红绳从腕下滑出——和寒星头上绑的是同一种。
我猛地回头。
寒星还在原地靠着断柱,脸色发白,但眼神清明。她冲我摇摇头,表示自己没动过。
那这玩意儿是冲着我来的幻象?还是……替身?
扇尖毒涎撞上空气,炸成一片蓝雾。雾气散开时,那人已不见踪影,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腥甜味,像是腐烂的桃子。
“恶心。”我啐了一口,“连冒充都冒充不到点上。”
地面忽然震了一下。
不是地震,是整座魔窟在变。
脚下的岩石开始泛红,裂纹如蛛网般蔓延,每一道都透出暗紫色的光。空气中响起低频嗡鸣,像有千百个人在耳边同时念经,听得人太阳穴突突跳。
我立刻明白过来——碎片触发的不只是警报,是整套阵法启动了。
东南角,一团拳头大的晶体缓缓升起,通体猩红,表面光滑得不像实物,倒像是凝固的血珠。它悬浮在那里,不动,不响,可整个空间的脉动都围着它转。
《天命漏洞手册》终于有了反应,一行字在我脑子里浮现:
**“受力反馈延迟0.7秒。”**
我眯眼。
好家伙,这不是实体,是投影。真核藏在别处,靠这个假身骗人硬碰硬。谁砸它,谁就成了阵法的养料。
“寒星!”我喝了一声,“别靠近那东西!”
她挣扎着站起来,戟刃拄地:“主人……我锁骨这里……烧得厉害。”
我知道。
渊主在抽她的血。
半妖血脉天生与这类恶念阵法共鸣,现在她等于成了活体导线,被远程接进了阵心里。再这么下去,不用打,她自己就得被吸干。
我快步走过去,一把抓住她手腕。脉搏跳得极乱,像是有人拿锤子在她血管里凿洞。
“听着,”我把冥河水顺着她经脉推了一段,“你不是燃料,是开关。”
她愣了一下,瞳孔微微收缩。
“等会我让你发力,你就往死里捅那一块地面——不是血晶,是它影子落的地方。听懂没?”
“听懂了……但您确定那底下有东西?”
“我不确定。”我扬了扬折扇,“但我确定这阵法怕人看穿它的逻辑。”
她居然笑了:“那您真是它的克星。”
我也笑:“废话,我专治各种自以为是的系统。”
说罢,我退后两步,左手抹过琉璃镜边缘。镜面已有细裂,视野模糊了一角。这种时候还不能瞎,我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镜片上,热气蒸腾中,异瞳重新清晰。
透过裂缝,我看见了。
血晶的能量流向根本不是单向输出,而是循环回流——吸走的力量经过某种转换,又重新灌回阵基。就像一台永动机,而寒星的血脉正在给它点火。
“找到了。”我低声说,“不是要破阵,是要让它噎住。”
我抽出折扇,在空中划出三道虚符。不是攻击,也不是封印,是“伪实颠倒符”——专门用来骗规则判断真假的小把戏。当年我在天律司值班时,就靠这招绕过了十七道监察阵眼。
符成瞬间,我朝寒星点头。
她会意,猛然跃起,戟刃直刺血晶投影落地之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