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契燃了。
一道赤金色的纹路顺着卷轴蔓延,像烧红的铁丝,在空中画出一句古老誓词:“吾仆之魂所归处,即吾权柄所立之地。”
刹那间,冥河水中,寒星睁眼。
金瞳乍现。
没有咆哮,没有法相,只是一道波纹荡开,轻得像风吹过湖面。
可渊主的虚影当场炸裂。
它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,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进脑子。九柄血刃寸断,广袖撕成碎布条,整个意识体开始崩解,化作漫天黑雨,噼里啪啦砸在地上。
天命卷落回我手里。
焦黑一片,边缘卷曲,像是被人从火堆里抢出来的废纸。可它还在,而且安静了。
我喘了口气,单膝撑地,靠扇子稳住身形。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但我顾不上。
抬头看去,那些黑雨没散。
一滴接一滴,落在地上,却不渗透,反而缓缓汇聚,像有东西在底下吸着它们往中间收。
空气变得粘稠。
香味又来了——那种甜腻到发齁的熏香,上次闻到还是在某个伪君子临死前嘴里冒烟的时候。
我知道,它没完。
刚才那是分魂,是试探,是拿来送死的替身。
真正的渊主,要来了。
我慢慢站直,把天命卷塞进怀里,折扇仍插在地缝中,作为锚点连着冥河。只要水脉不断,我就有底牌。
黑雨越聚越多,终于,在离我不远的地方,汇成一个人形轮廓。
比之前高了些,宽了些,袍子不再是纯白,而是泛着暗红,像浸过陈年血迹。眉心朱砂裂开一道缝,里面透出幽光。它没拿骷髅串,双手垂在身侧,指尖滴着黑水。
它开口,声音不再是钟鸣,而是九个人同时说话,高低错落,叠在一起:
“楚昭,你以为……用一条狗崽子的残魂,就能伤我真身?”
我冷笑:“狗崽子?那你猜,为什么她的血契能激活天命卷的反向烙印?”
它一顿。
我继续:“为什么她能在冥河里睁眼?为什么你的恶念投影会被半妖血脉克制?”
我一步步往前走,肩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淌,滴在扇骨上,又被吸进去。
“你忘了。”我舔了舔牙缝里的血,“她不是普通的血契者。”
“她是钥匙。”
“而你——”
“是锁。”
话音落下,我猛然抬脚,一脚踹在折扇柄上。
整片地面轰然塌陷,冥河暗流冲天而起,化作黑色巨浪,直扑那团人形黑影。
它抬起手,想挡。
可就在浪尖即将拍下的瞬间,我看见——
寒星的脸,在水中再度浮现。
这一次,她不是沉睡。
她对着我,眨了下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