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星的影子还在动。
不是随着光线偏移的那种自然拉长，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拽着，一点一点往高处爬。她的肩膀绷得死紧，掌心那枚金丹悬在半空，纹丝不动，仿佛已经不属于她。
我左手还按在她后背，冥河水顺着经脉探进去，压住那些乱窜的黑气。可这回不一样了——以往是镇压外邪，现在倒像是在拦一头想往外冲的野兽。
“别硬撑。”我说，“你现在松手，最多虚两天。”
她没说话，牙关咬得咯吱响，额角渗出一层冷汗。
就在这时候，金丹突然震了一下。
紧接着，一道幽蓝的光从地缝里钻出来，贴着地面游走，像蛇，又像风。它绕过碎石，避开焦痕，直奔我们而来，最后停在半空，凝成一片巴掌大的羊皮卷。
残页。
之前听冥河老怪提过一嘴，说是天命簿撕下来的边角料，专门藏些不能说的真相。我还以为是个传说，结果它现在自己蹦出来了，边缘烧着蓝火，字迹蠕动，跟活的一样。
“你来凑什么热闹？”我冷笑。
残页没理我，反而朝金丹轻轻一撞。
“轰！”
没有爆炸声，但空气猛地一缩，蓝光炸开，刺得人睁不开眼。寒星闷哼一声，膝盖一软，要不是我抓得快，她当场就得跪下去。
我眯着眼看过去，蓝光中央浮出六个字：
**楚昭终局在混沌**
字体歪歪扭扭，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，每一个笔画都在抖。
我笑了。
“终局？”我声音不高，却压过了四周嗡鸣，“谁写的？天道？还是哪个半夜改代码怕背锅的管理员？”
残页颤了颤，蓝光不散。
那六个字开始重复，一遍又一遍，像是卡了屏的弹幕。同时，一股低语声钻进耳朵，不是通过空气传的，更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：
“你本不存在……终将归无……你才是漏洞本身……”
听起来挺吓人，其实套路很老。
以前在九重天当值的时候，判官们也喜欢这套——先给你定个命格，再用因果循环把你绕晕，最后让你自己认罚。可惜我现在早就不吃这一套了。
我抬手，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在身前。
血雾散开，瞬间凝成一道符纹，形状古怪，看着像错别字，其实是《漏洞手册》里记过的一条：“预言未生效前，不得强加精神烙印”。
禁妄符。
符成刹那，耳边杂音戛然而止。
寒星喘了口气，整个人晃了晃，靠在我胳膊上。
“主人……它刚才说的‘终局’，不是终点……”她声音发虚，“是入口。”
“什么入口？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只觉得那地方……很像你说过的‘裂缝之外’。”
我没接话。
裂缝之外是什么样，我自己都没见过。三千年前自毁神籍，逃进云海裂痕，也只是在外围打转。真正能踏进去的人，要么疯了，要么根本没存在过。
就像我。
《天命漏洞手册》一直没反应。这不对劲。以往但凡有点规则异常，它立马翻页提醒，像个人形杀毒软件。可现在，面对“楚昭终局在混沌”这种级别的提示，它居然沉默了。
说明这事超纲了。
要么是新版本，要么是系统底层出了问题。
我盯着残页，忽然问：“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？”
残页不动。
我又说：“我知道你掉字。每说一句真话，就少一个字。所以你现在不敢多讲，怕讲完就没了，对吧？”
它微微一颤，像是默认。
“行。”我点点头，“那你告诉我——这个‘终局’，是命令，还是警告？”
蓝光闪了闪。
六个字变了：
**终局非命，乃门**
我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什么意思，寒星突然抽了口气。
“主人！金丹……它要飞！”
我低头一看，那枚悬浮的丹丸正缓缓升起，朝着残页移动。两者相距不到三寸时，再次碰撞。
这一次，蓝光不再是扩散，而是向内收缩，聚成一条细线，直直射向天命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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