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碎云掠过裂隙,我正要抬步,左眼忽然一沉。
那本藏在脑子里的《天命漏洞手册》自己翻了一页,字迹浮上来:【附灵之躯,三息内神识未稳】。
我脚步一顿,折扇收回袖中,转身就挡在寒星前面。
她刚成仙,金光还飘在皮肤上没散干净,这时候动手,万一被渊主钻了识海空子,回头还得花力气把她从幻境里捞出来。麻烦。
“别动。”我说,“你这身新皮还没焐热,脏了可惜。”
她没吭声,但手里的星戟握紧了半分,指节泛白。我知道她在忍——三年来头一次能正面迎敌,却被我一句话按在原地,换谁都不爽。
可我不在乎她爽不爽,我只在乎她能不能活到三日后。
天边血云翻涌,像有人把整条冥河倒挂在天上,慢慢往下滴。一道身影踏云而来,白衣胜雪,广袖垂风,走一步,脚下生莲,煞是好看。
仙尊该有的排面,一个不少。
只是他眉心那点朱砂裂开了一道缝,黑气渗出来,像是谁用墨笔划破了红纸。双眼也不对劲,瞳孔红得发腻,像泡过血的绸缎晾太久,颜色都变了质。
“楚昭!”他开口,声音倒是仙气十足,尾音还带点回响,听着像庙里撞钟,“你毁我丹炉,坏我大事,今日便用这仙尊之躯,杀你!”
我嗤了一声:“你这台词哪儿抄的?抖音老剧片段?”
他没答,袖子一抖。
百柄仙剑飞出,剑尖朝下,悬在我头顶,剑身刻满天律符文,一道道金光锁链缠绕其上,显然是借了仙尊身份才能调动的规则之力。
这种剑,不是拿来砍人的,是用来“正法”的——专克邪修、漏洞体、天道叛逆者。
换句话说,就是冲我来的。
剑气压下来,地面那些我早年刻的防御阵纹噼啪作响,接连崩断。虚空也撑不住,裂出几道细纹,像玻璃被无形的手划过。
寒星往前半步,肩头微沉,显然是想出手。
我袖口一甩,一股劲风把她逼退一步。
“再动,”我盯着天上那堆剑,语气懒散,“我就把你塞进十八渊最底下那层毒巢,当母虫的暖床丫头。”
她僵住。
不是怕我真干,是知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。
我抬眼看向云上的那位“仙尊”,慢悠悠道:“渊主,你这壳子不错啊,三百年前边荒战死的那个?我记得他连元婴都没圆满,靠残躯续命,你还挺会挑。”
他冷笑:“本座所借之躯,皆为天弃之人,正适合承载大业。”
“哦。”我点头,“那你是不是忘了,这具身子神魂未散,还在沉睡?你现在是寄生,不是入住,顶多算个非法转租。”
话音刚落,他双掌合十。
百剑齐落。
剑雨如瀑,每一道都带着禁制轰鸣,空气被割得支离破碎,地面炸开一圈圈焦痕,符文彻底报废。
我站在原地没动。
左手轻轻抚过左眼的琉璃镜片,里面闪过一行字:【附灵者惧真名一喝】。
有意思。
但我没喊。
反而笑了:“渊主,你换壳的速度,比青楼跑堂端茶还勤快。上次是长老,上上次是掌门,这次蹭仙尊——你是不是见着带‘仙’字的就想往上贴?”
他怒极反笑:“蝼蚁也敢嘲讽天地之恶?我乃天道剥离之念,执掌不公,审判众生!”
“打住。”我摆手,“你说你是恶念集合体,那你怎么不说自己其实就是天道放的屁?毕竟嘛——”我顿了顿,扇子轻敲掌心,“谁家正经人会把自己拉的屎供起来当祖宗?”
他气得浑身发抖,连带着仙尊的脸都开始扭曲,嘴角抽搐,差点破功。
我趁机补刀:“而且你这附身技术太差,人家借体重生好歹脸不变色,你呢?黑气往外冒,跟烧煤炉漏烟似的,观感极差。”
他终于忍不住,双手一扯。
胸前衣袍撕开,露出心口位置——九柄血刃缓缓浮现,刀柄由脊椎骨磨成,刀身浸满怨念,正是他老底子的家当。
“我不必借剑。”他阴森道,“这一具仙尊之躯,已足够碾碎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