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倒是不重,可压得我喘不过气。不是身体累,是心里沉。三千年来他一个人走,毒舌、冷笑、扇子一摇就说“这局我赢定了”,结果呢?赢到最后,连个全尸都不剩。
渊主在空中冷笑。
“寒星?”他用仙尊的嘴说话,语气却阴得能滴水,“你以为凭你现在这点修为,能挡住本座?”
我没理他。
把楚昭轻轻放在地上,让他维持跪坐姿势,算是给他留点面子。然后我站起身,握紧戟,转身面对血云。
“你说对了。”我咧嘴一笑,牙龈都在流血,“我现在打不过你。”
顿了顿,我抬起戟尖,指向他。
“但我现在是护法。你说要杀他——先问过我这个‘狗崽子’同不同意。”
话音刚落,手臂里的星盘猛地一烫。
不是警告,是回应。它吸收了刚才那些血刃上的灵流,现在正一股脑往我体内灌。仙威从丹田炸开,顺着经脉冲上头顶,金光从眼尾朱砂痣往外溢,染得整张脸都亮了。
渊主眯起眼:“有意思。一个半妖,竟也能承仙格?”
“承不承得住我不知道。”我活动了下手腕,戟身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,“但我知道一件事——”
我猛然抬头,瞳孔彻底泛金。
“你每次说‘为三界着想’的时候,都在放屁。”
下一秒,我主动冲了上去。
百剑齐发,铺天盖地。剑气裹着天道威压,压得地面塌陷,碎石腾空。我不管不顾,只盯着中间那道最粗的剑流猛冲。左手引星盘吸灵,右手持戟硬拆,每一挡都震得五脏移位。
第七次碰撞时,我笑了。
“你说我蠢?”我一边吐血一边笑,“可你忘了——蠢人运气好。”
当年他设局困我,楚昭一句“她蠢得刚好能破局”救了我。现在我也懂了,有些漏洞,聪明人看不出来,就得靠我们这种傻子一头撞进去。
我放弃防御。
任由两柄侧翼剑气削过肩膀,血飙出来也不管。趁着他以为我要退的瞬间,我猛地蹬地跃起,戟尖直刺阵眼中心。
不是攻他,是攻地。
“镇!”
这一声吼,连我自己耳朵都震麻了。
地底传来轰鸣,冥河余息被强行引出,化作黑雾缠上戟身。金光与幽蓝交缠,形成一道螺旋柱直冲天际。九柄血刃同时剧震,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钳住,硬生生从空中扯了下来。
“砰!砰!砰!”
接连九声爆响,仙尊躯壳嘴角溢出黑血,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。
“不可能!你没有镇渊令,怎么可能催动镇渊术!”
“谁说一定要令?”我落在地上,单膝撑地,手还在抖,“有他在,我就有资格。”
我回头看了一眼楚昭。
他还是那副快消失的样子,但《天命诀》还在烧,说明仪式没断。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吊着,这局就没输。
我撑着戟站起来,退到他身后,背靠着他的背。
“你说过,我不用一直撑十息。”我低声说,像是说给他听,也像是说给我自己,“但现在,我撑得住。”
星盘碎片插进地面,临时结界成型。金光罩住我们两人,像一层薄茧。
渊主悬浮半空,血云翻滚不定,九刃歪斜旋转,迟迟不敢再进。
我知道他怕了。
不是怕我的实力,是怕这种“不在计算内的变数”。他算准了楚昭会死,算准了改命必反噬,可他没算到——
有人愿意替那个从不信命的人,守住最后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