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,忽然冷笑:“所以你现在是既当贼,又当看门的?”
“不然呢?”我耸肩,“总不能让老怪亲自来收租吧,他上次见面还要我把未来三百年漏洞情报当利息还。”
她没再说话,只是把短戟握得更紧,指节泛白。
我抬脚往前一步,扇尖点地,划出一道弧线,拦在她前面:“站我后面。”
她瞪我:“你干嘛?”
“防着点。”我说,“刚才那火没烧死他,不是因为威力不够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——”我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它是警告,也是锚。有人不想让我们死得太快。”
她瞳孔微微一缩。
我盯着井底那团收缩的黑雾,忽然笑了:“老怪,你出来一趟,总不能光吓人吧?说点实在的。”
幻影站在火中,没看我,只抬起船桨似的拐杖,指向残页:“它烧一次,你就离‘焚册日’近一天。那天你若不成灰,三界就得塌一角。”
我挑眉:“所以你是来提醒我早点还钱的?”
他咧嘴,漏风声里吐出一句:“记得还钱——利息按三界通货算。”
话音落,火光一闪,人影消散。
原地只剩那张残页,悬浮半空,火焰未熄,边缘缓缓飘落几片灰烬,像烧焦的纸蝶。
寒星看着我:“你信他的话?”
“信一半。”我说,“另一半得看这火认谁。”
我抬起扇子,用扇骨轻轻碰了下残页边缘。
幽蓝火焰猛地一跳,顺着扇面银纹“唰”地爬上来,缠上扇骨,却不烧我,反倒像蛇一样盘着,温顺得不像话。
寒星倒抽一口冷气:“它……认你?”
“不是认我。”我摇头,“是认这口血。”
我甩了甩手,火焰没灭,反而越烧越稳,像贴了层看不见的膜。
井底的黑雾忽然动了。
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深处传来:“好一招借刀杀人……楚昭,你终将成为最烈的祭品。”
我没回头。
只是把扇子收回袖中,火焰依旧缠在扇骨上,烧得安静。
寒星站到我身边,短戟横胸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下次,别一个人扛。”
我看了她一眼,没接话。
风卷起几片灰烬,在井口打了个旋。
我忽然想起三百年前,我在冥河边问老怪:“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本就不该存在,那天道会不会打个补丁把他删了?”
他叼着烟杆,含糊说了句:“补丁打多了,系统自己会崩。”
现在想来,那不是玩笑。
我抬手摸了摸左眼的琉璃镜。
镜片底下,《天命漏洞手册》还在震。
不是文字浮现,是整本在响,像有谁在里面敲钟。
我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血。
那血不再往下滴,而是沿着掌纹缓缓流动,最后汇聚在指尖,凝成一颗豆大的血珠。
血珠颤了颤,突然自己裂开一道缝。
里面,有一粒极小的、发着幽蓝光的字迹,缓缓转动。
像一颗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