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然呢?”我瞥她,“你是护法,不是摆件。再说了,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‘狗崽子’?”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戟,轻声说:“我不是想证明给你看。”
我挑眉。
“我是想证明给我自己看。”她抬头,眼神很直,“以前我觉得活着就行,被人救一次两次三次,也没觉得不对。可后来我发现,如果哪天你倒了,没人能替你站出来——那玄冥阁就真的完了。”
我没说话。
这话太重,不像她平时风格。
但她没说完:“所以我练符,不是为了听你说一句‘不错’。我是为了下次你被人围攻的时候,能多挡一刀。”
我笑了下。
“挺会讲道理啊。”
“你不信?”
“信。”我把扇子插回袖中,“但我更信实力。嘴皮子再利索,打不过也是白搭。”
她撇嘴。
我正要再说什么,地面突然一抖。
不是震动,是某种规则层面的排斥反应。符纹亮得刺眼,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碎裂痕,像是玻璃即将碎裂前的征兆。
寒星警觉地后退半步:“怎么回事?”
“你惹祸了。”我说。
“我?”
“你刚才那一击,不只是杀了鬼王。”我抬起左眼,异瞳微闪,“你用的是纯粹的镇压之力,没有借用任何外法,也没有引动天道裁决。换句话说——你绕过了规则审判流程,直接执行了‘抹除’。”
她愣住:“这……不行吗?”
“不是不行。”我盯着那些裂痕,“是太行了。年轻修士在这种地方施展如此干净的镇压术,等于告诉这片天地:我不需要你点头,也能定生死。”
空气静了一瞬。
然后,整片废墟发出一声低沉轰鸣。
远处一座倒塌的石柱无风自动,缓缓升起,重新归位。紧接着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符纹自动修复,黑雾被抽离,化作缕缕青烟消散。
这不是我在操控。
是阵法在自我调整。
因为它感受到了威胁。
一个不该在这个阶段出现的威胁。
寒星看着这一切,声音有点发虚:“所以……是我太猛了?”
“不是猛。”我摇头,“是你捅了天条的腰子。”
她眨眨眼,忽然咧嘴笑了:“那还挺酷。”
我没理她这份得意,目光扫过四周。这场波动还没结束,底层符文仍在震荡,像是有更大的东西正在苏醒。
寒星察觉我的沉默,收起笑容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还能怎么办?”我活动了下手腕,“既然已经惊动鬼蜮,那就让他们继续看看——到底是谁,配在这片废土上立规矩。”
我抬手一招,晶印缓缓落下,悬在我掌心上方。紫火依旧跳动,但不再狂躁,反倒有种诡异的顺从感。
寒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,忽然问:“它刚才写的那四个字……‘快跑’,你觉得是谁留的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说,“可能是警告,也可能是陷阱。”
“那你不怕?”
“怕?”我嗤笑一声,“我三千年前就把命丢在司律台了。现在这条,是偷来的。”
她没再问。
风起了,吹散残余黑雾。
她站在那里,手里握着那杆吞了鬼王的戟,身上还有血,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。
我知道,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喊“师傅救我”的蠢丫头了。
她终于学会用自己的手,去接住命运砸下来的刀。
我转身往前走了两步,停下。
“记住今天的感觉。”我说,“以后每次出手前,先问自己——这一击,能不能让天地变色。”
她重重点头。
我没回头,只是抬起左手,轻轻按在晶印表面。
它微微一颤,像是回应。
远处,一道新的裂隙悄然浮现,深不见底。
我迈出一步。
靴底踩碎一块焦石,发出清脆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