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星的戟还指着天上那道裂痕，手臂绷得像拉满的弓。我往前走了两步，脚底踩着的虚空微微震颤，像是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的人，骨头缝里还残留着回响。
她忽然扭头看我：“刚才那句话——‘语法错误’，你是认真的？”
“废话。”我抖了抖扇子，“谁规定世界必须运行正常？我只是帮它卡个bug。”
话音未落，脚下云层猛地一沉，整片东海开始翻涌。海面中央水柱冲天而起，金光炸开，一座宫殿缓缓浮出水面，琉璃瓦上刻着龙鳞纹路，门楣悬着“渊海龙宫”四字匾额，笔锋凌厉如刀削。
寒星倒抽一口冷气：“这地方……怎么长得跟冥河老怪画的藏宝图一模一样？”
“因为他画的是偷来的。”我眯眼盯着宫门前那道身影，“而且现在主人换人了。”
一道赤影立于宫门高台，身披战甲，双瞳竖立如蛇，周身缠绕着海皇之气。他抬手一指我们，声音轰鸣如潮：
“交出鬼符，可留全尸。否则，葬身龙腹，魂炼灯油。”
寒星冷笑一声，长戟横握：“哟，台词还挺熟？是不是渊主给你发工资按句算的？”
那人眼神微动，显然没料到会被当场拆台。但他很快稳住气势，右手一扬，整片海域瞬间冻结成冰，浪花凝在半空，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我摇了摇扇子：“你这招挺唬人，可惜用错了时候。”
“哦？”他居高临下，“那你倒是说说，错在哪？”
“第一，”我伸出一根手指，“你说‘交出鬼符’——可它压根不在我们手上。”
寒星立刻接话：“第二，就算在，你也配拿？就你这气息，连龙祖祠堂的门槛都不敢跨一步，装什么正统血脉？”
那人脸色一沉，龙息喷吐而出，化作百丈火浪扑来。我一把将寒星往后拽了半步，折扇一展，挡在前方。
火浪撞上扇面，竟像撞上了无形屏障，轰然炸散。
“第三嘛，”我慢悠悠合上扇子，“你心跳比海潮慢了半拍——说明你现在不是自己做主。”
他瞳孔骤缩。
我笑了：“被人操控的感觉不好受吧？尤其是当你明明是条真龙，却被塞进一个提线木偶的身体里。”
“闭嘴！”他怒吼，双臂张开，龙吟响彻四海。音波如刃，撕裂空气直逼而来。
寒星反应极快，长戟抡圆护在我身前。就在那一刻，她锁骨下的契约纹路猛地亮起，赤金色的光芒顺着经脉爬满肩颈，像是熔化的铜水在皮肤下游走。
“别硬扛。”我低声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咬牙，“但你说过——让我开路。”
话音落下，她猛然将长戟插入脚下的虚空，鬼符金光自戟尖爆发，化作一道环形屏障。金红两色光芒在空中交汇，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我感觉到脑子里那本《天命漏洞手册》轻轻颤了一下。
不是文字浮现，也不是批注跳动，而是一种……错位感。
就像有人在后台偷偷改了代码，导致程序突然多出一行冗余指令。
彼岸花开时，鬼差打哈欠。
这个漏洞，此刻不该触发。可它偏偏出现了，短暂地让这片空间的规则松了一根螺丝。
就在这零点几秒的间隙，鬼符与血契的光芒猛然共振，金红交织，在空中凝成一道古老的符印。那符我没见过，却莫名觉得眼熟——像是某种被删除又强行恢复的原始指令。
轰！
符印炸开，冲击波横扫千丈海面。冰层寸寸碎裂，浪头倒卷上天，连龙宫门前的金匾都被震得偏斜三寸。
那龙子闷哼一声，单膝跪地，手撑地面才没彻底跌倒。他抬头看我，眼里第一次有了忌惮。
“你做了什么？”他声音发紧。
“我没做什么。”我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，“是你太弱，连个共鸣都扛不住。”
寒星喘了口气，收戟回身：“刚才那个符……是不是和玄冥阁地底那些刻文有点像？”
“不像。”我说，“那是更早的东西——早到连天命簿都还没学会撒谎的时候。”
她皱眉还想问，我抬手制止：“别深究，现在不是解谜时间。”
远处，龙子缓缓站起，战甲上多了几道裂痕。他盯着我们，声音低了几分：“你们以为这就赢了？这只是开始。”
“我也以为你是主角。”我摊手，“结果发现你顶多算个开场动画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