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,那是他控劫之术开始崩解的征兆。
只要第九柄碎了,他就再也别想借天劫压人。
寒星这时终于缓过一口气,靠在石缝边抬头看我,嗓音沙哑:“主上……那酒壶里真有他的魂?”
我点头:“一缕逃逸未尽的意识,被冥河老怪捞上来封了三百年。”
她咧嘴一笑,牙上还沾着血:“难怪他这么急。”
“急?”我笑了,“他不是急,是慌。”
“他以为天劫是他养的狗,喊打喊杀随他意。”我抬手指向劫云,“可现在狗认出旧主人的断指,当场发疯咬了他一口。”
她眼睛亮了,低声问:“那接下来……”
“接下来?”我看着劫云中那道逐渐扭曲的虚影,“我们等他第九柄刀碎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雾中传来一声咳嗽。
冥河老怪拄着船桨,身影半隐在水汽里,百衲衣破得像扫帚,嘴里还嘟囔:“这算利息啊,别忘了还我三百年的漏洞情报。”
我没回头:“你那酒壶值不了三十年。”
“呸!”他吐出一口黑痰,“那可是我泡了三百年才封住的残魂!你知道抓这种游魂多费香火吗?”
“那你下次封魂,记得换个结实点的瓶子。”
“放屁!”他跳脚,“这壶当年是你亲手写的‘禁’字,说能镇万邪!”
我一顿。
还真有点印象。
三千年前某次赌输,随手在他摊上写了张符贴壶口,说这玩意儿能镇魂,结果他当真了,拿去装了不知道多少脏东西。
“那你早该扔了。”我说,“我写字的时候,正被天雷追着劈,手抖得厉害,那个‘禁’字第二笔断了。”
他愣住:“……断了?”
“对。”我点头,“禁不住。”
他脸色瞬间绿了,骂骂咧咧转身就走,船桨敲在虚空咚咚响,像是在记账。
“你等着!下回我收你双倍利息!”
我没理他。
目光仍锁在劫云上。
雷眼虽被封,但劫云未散,天劫仍在运行,只是失去了精准控制。
就像一台电脑蓝屏了,程序还在跑,只是没人知道下一步会弹出什么窗口。
而渊主,也还没出局。
他虚影虽弱,但仍在挣扎重组,试图切断那缕残魂与雷灵的共鸣。
我盯着他,忽然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天道要把你剥离出来吗?”
他没答。
“不是因为你恶。”我冷笑,“是因为你太蠢。”
“你明明可以悄悄布局,等我入套再收网。”
“可你偏要跳出来显形,念叨什么‘天命不可违’。”
“你以为你在审判我?”
“其实你只是在给所有人直播——你怕了。”
他瞳孔骤缩。
我往前踏一步,折扇一展,扇面上那句“雷打歪了,你也慌”一闪而过。
“现在,你第九柄刀,还能撑几秒?”
他身后,最后一柄血刃发出细微的裂响。
寒星屏住呼吸,手已搭在戟柄上。
我缓缓抬起手,鬼符在我掌心旋转,等待最后一击的时机。
那裂纹,一点点蔓延。
像冰面将碎。
我唇角微扬。
下一瞬——
鬼符脱手,直射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