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一凉,耳朵就闭了。
上面的风声、雷云残响、还有那股子装模作样的传音波动,全被压成一片死寂。我往下沉,寒星跟得紧,但她呼吸节奏乱了,像是踩在刀尖上走路。
“别往前。”我抬手往后一拦,鬼符在掌心转了半圈,撑开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力场。这玩意儿借的是“雷劫卡顿”的漏洞余波,勉强能当个时间缓冲带用。潭底的空间不对劲,走两步就像穿进了倒放的梦里——左边是前一秒的你,右边是后天的尸体。
寒星喘了口气:“主上,我锁骨这儿……烫得像要烧穿。”
“那就别硬扛。”我把折扇塞进她手里,“拿着,等我信号。”
她愣住:“您把扇子给我?”
“怎么,怕拿不住?”我斜她一眼,“还是怕上面那句‘天道有bug’烫手?”
她咬牙接了过去,指节发白。
我闭眼,脑子里《天命漏洞手册》自动翻到一页:**彼岸花开时,鬼差打哈欠。**
不是真花,也不是真鬼差,就是个系统空档期。守在这潭底的意志再老,也得按规则打盹。我结印,把这行批注具象化,往前方岩壁一拍。
咔。
一道裂缝无声裂开,像是谁在黑布上划了道口子。里面没光,但空气流动变了方向。
“走。”我一把拽过寒星,拉着她钻进去。
通道狭窄,越往里越弯,石壁摸上去不冷也不湿,反倒有种奇怪的脉动,像贴着动脉走路。寒星在我身后忽然闷哼一声,膝盖一软,差点跪下。
“又来了?”我回头。
她点头,额角冒汗:“那八个字……一直在念。”
我没吭声。我也听见了。
不是声音,是直接烙进识海里的铭文:**三界之主,楚昭当立。**
一遍比一遍重,像有人拿凿子在我脑门上刻简历。
到了尽头,是一面弧形石壁,表面覆盖着一片暗金色鳞片状物,纹路复杂,泛着金属光泽却又不像金属。它嵌在岩层里,像块被封印的电路板。
逆鳞。
寒星想上前,刚迈一步就被弹回来,整个人撞在我背上。她锁骨下的血契红得发黑,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“别碰。”我说,“它认主的方式不是握手。”
左眼的琉璃镜突然发烫,视野一变。我看到的不再是石壁,而是一串滚动的数据流——不,更准确地说,是**校验程序正在运行**。
那八个字在镜中变成了另一行:**规则容器,即将激活。**
我冷笑:“谁告诉你我是容器的?”
我合上扇子,抵在眉心,低声念:“天道耳鸣期,因果算不准。”
这是手册里最冷门的一条漏洞,专治各种强行绑定。说是“耳鸣”,其实是天道在处理高并发请求时的短暂失聪窗口。我把它当成破解码,反向注入逆鳞的判定逻辑。
空气嗡了一声。
那股压迫感松了一瞬。
我伸手,按上逆鳞。
触感不像石头,也不像鳞甲,倒像是摸到了某种还在跳动的东西。下一秒,整座龙潭猛地一震,水流凝固,连心跳都像是被按了暂停。
眼前炸开画面——
我看见自己站在九重天最高处,手里拿着一支笔,正往一本巨大的册子上写什么。天命簿。但写的不是名字,是代码。
我又看见轮回井边,一朵彼岸花开了,花瓣落地那一刻,时间轴崩出一道裂痕。
还有玄冥阁初建那天,星核碎片裂开,一个声音说:“你要不要给自己留个后门?”
全是记忆?还是预演?
寒星在喊我,声音遥远得像隔了几世。
我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上来,脑子清醒一瞬。不能陷进去。这不是回忆,是逆鳞在读取我,顺便塞点私货混淆视听。
我不是谁的补丁。
我也不是谁的容器。
我收回手,抹了把脸,冷声道:“要认主,先问问我同不同意。”
然后,我把《天命漏洞手册》整个意识沉进去——不是读,是**对接**。
刹那间,手册里的所有批注疯狂闪烁,像服务器遭遇了ddos攻击。那些错题、冷笑话、漏洞记录,全被逆鳞抽走分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