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儿，喝点水。”阿强递过来一瓶水，他脸上还沾着些没擦干净的灰，但精神头倒是不错，咧着嘴笑，“这次干得漂亮，够那帮孙子喝一壶的了。”
我接过水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稍微压下了些心头的燥意。“漂亮？差点让人家包了饺子。”我哼了一声，想起临时指挥中心那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后背仍有些发凉。万平的狠辣和算计，这次算是领教得淋漓尽致。
易小星坐在过道另一边，正紧张兮兮地摆弄着他的电脑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，屏幕幽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。“还在追踪？”我问。
他头也不抬，声音带着点沮丧：“嗯，但信号彻底消失了，像人间蒸发。万平……他肯定有更深的藏身地，或者……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法子屏蔽了所有痕迹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那家伙太滑了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我看向窗外，飞机已经爬升到云层之上，下方是连绵起伏、被绿色覆盖的群山，东方教那歪斜欲坠的总坛早已淹没在茫茫林海之中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“他这次吃了大亏，断尾求生，只会藏得更深。不过，经此一役，东方教元气大伤，骨干折损大半，他那所谓的‘百年传承’，根基已经动摇了。”
机舱广播响起，提示飞行平稳，可以解开安全带。石坤伸了个懒腰，骨头发出咔吧的轻响。“总算能回中州了，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。回去非得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。”
“先写报告吧你。”我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也带上了一丝笑意。虽然让万平跑了是个巨大的遗憾，但这次行动的成果是实打实的。捣毁邪教总部，重创其核心力量，更重要的是，我们的人，全都活着回来了。钟老安然无恙，行动小组无一折损，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思绪飘回分别时的胡奎。那家伙扛着他标志性的大背包，站在山路上冲我们挥手，笑容爽朗，说要去看遍大好河山。“保重！”他最后喊了一声，身影渐渐消失在葱郁的山林里。这家伙，永远那么洒脱。也好，经历了这些，也许他更需要这份独处的宁静。
飞机轻微地颠簸了一下，是穿越气流。窗外阳光刺眼，云海在下方铺陈开来，洁白而浩渺，暂时隔绝了尘世的纷扰和血腥。我靠在椅背上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再缓缓吐出。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，眼皮开始变得沉重。
万平那张阴冷的脸再次在脑海中闪过，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。下次见面？我捏紧了拳头，指节微微发白。会的，一定会再见面。那时，就不会再有指挥中心让你炸了。这份“大礼”，我记下了。等着吧。
闭上眼睛，引擎的轰鸣声成了单调的白噪音，身体随着飞机的轻微震动而放松下来。阿强在旁边已经打起了小呼噜。我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这片难得的宁静之中，让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躯，在这万米高空的旅程里，暂时得到一点修复。回中州的路还长，但至少，最危险的风暴，暂时过去了。剩下的，就是养精蓄锐，等待下一次的交锋。机翼划破云层，朝着家的方向，坚定地飞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