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老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,上次听说他在东海搅和什么遗迹,该不会又去招惹了哪家的仙子,被人提着法宝满世界追吧?我摇摇头,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驱散,胡奎前辈虽然行事跳脱,但分寸还是有的。不过他说“心境”和“历练”,倒是点醒了我。
或许,这块玉佩的契机,不在枯坐参悟,不在故纸堆里,而真在胡奎所说的“人间走走看看”之中?毕竟当初拾到它,也是在一场险死还生的历练之后。那阴风阵阵、邪祟丛生之地,不正是人间苦难与污浊的一种映射么?玉佩驱邪安神,其力源于何处?是否需在浊世中方显真容?
心念至此,我再次将玉佩从储物袋中取出。初升的阳光穿透窗棂,正好落在温润的玉体上,那几道古朴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,在青辉中流转不息。入手依旧是那股令人心安的暖意,但此刻,我却隐隐觉得,这平静之下,似乎蕴藏着一片更为浩瀚的、等待被激发的汪洋。它需要的,也许不是蛮力的灵力冲击,而是某种与之共鸣的经历,某种在红尘翻滚中淬炼出的“意”。
“也罢!”我低语一声,将玉佩郑重地系在腰间贴身藏好。冰凉的玉质贴着肌肤,那若有若无的安宁气息似乎更清晰了些,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隔绝了外界无形的纷扰。胡奎虽然说得匆忙,但“体会人间疾苦”这几个字,却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。闭门造车终是下策,修为卡在元婴门槛,玉佩之谜悬而未解,或许真该下山走一遭了。去那烟火气最浓、悲欢离合最真切的地方,看看这块沉寂的玉佩,是否能在凡尘浊浪中,显露出它被掩盖的锋芒。
收拾好洞中得生活物资,顺着山道,往山下走去。来到能开车得地方,神识扫过周围确定没人,便取出汽车。坐上汽车,往国道上开去。
汽车在国道上平稳行驶,窗外的山峦渐渐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农田和散落的村庄。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,暖洋洋的,我却无心欣赏这景致,腰间玉佩的微凉触感时刻提醒着此行的目的。国道两侧,农人弯腰耕作的身影映入眼帘,汗水浸透粗布衣衫,泥土的气息随风飘入车内——这不正是胡奎前辈所说的“人间疾苦”么?我放缓车速,神识悄然扫过,感知到那些凡人的疲惫与坚韧,心头微微触动。
玉佩依旧沉寂,但贴身的暖意似乎在喧嚣中更显清晰。前方路口堵起长龙,喇叭声此起彼伏,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侧翻在地,蔬菜散落一地,老农蹲在路边,双手颤抖着捡拾。我停车上前,默默帮他将货物归拢。老农连声道谢,皱纹里藏着无奈:“年头不好,收成差,还得供娃读书……”他的叹息如针扎进我心。玉佩忽地微颤,一缕安宁气息流转,驱散了我的烦躁,仿佛在低语:这苦难,便是红尘的真相。
重新上路,我思绪翻涌。胡奎的点拨果然不虚——闭门修炼时,玉佩如顽石,此刻在凡尘浊浪中,它却似有了灵性。莫非契机真藏于这些琐碎的悲欢?夕阳西沉,我将车驶入一座小镇,街边摊贩吆喝、孩童嬉笑、夫妻争执……烟火气扑面而来。玉佩的青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我停下车,决定在此落脚。今夜,不再急于赶路,而是融入这人海,细细体会每一份冷暖。或许,明日朝阳升起时,那元婴的壁垒与玉佩的奥秘,都将在这人间试炼中悄然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