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局的气氛早已热到了。张战握着酒杯,脸颊泛着红,却依旧眼神明亮——他在边防常年跟战友拼酒,酒量本就扎实;周晋冀更不必说,在朝鲜战场偶尔靠烈酒暖身,千杯不醉的名头在营里早传开了;连平时在厂里谨小慎微的李怀德,此刻也放开了性子,端着酒杯跟两人轮流碰,嘴里说着“今天不醉不归”,显然也是酒精沙场的老手。
王阿姨和姐姐嫂子们早就带着孩子退到了里屋,偶尔探出头来,看着外屋三个男人推杯换盏的模样,笑着摇摇头:“男人们一喝酒,就没个准头了。”张巧巧坐在窗边,手里织着毛衣,耳朵却留意着外屋的动静——她虽不管外面的事,却也知道父亲和弟弟们聊的,多是要紧话。
外屋的酒瓶倒了好几个,桌上的菜也凉了大半,可三个男人的兴致却丝毫未减。张震山坐在主位,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,偶尔插上一句“慢着点喝,别呛着”,眼里满是欣慰——许久没这么热闹过,尤其是看着周晋翼跟自家儿子、女婿打成一片,更觉得这“半个儿子”没白疼。
周晋翼放下酒杯,擦了擦嘴角的酒渍,见张震山心情正好,又看了眼身边醉意渐浓却依旧清醒的张战和李怀德,深吸一口气,开口道:“张叔,您不是外人,今天我想跟您打听个人——您对‘娄半城’了解多少?”
这话一出口,外屋瞬间静了下来。原本还在笑着劝酒的李怀德,手猛地顿在半空,脸上的醉意消了大半;张战也放下了酒杯,眉头微微皱起——“娄半城”这名字,在四九城可不是普通人物,听说他早年靠倒腾物资发家,手眼通天,却也浑身是“麻烦”,寻常人躲都来不及,周晋翼怎么突然提起他?
里屋的王阿姨也停下了手里的活,悄悄往外看了眼,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。这年代虽还没到最敏感的时候,可“娄半城”三个字,本身就带着说不清的忌讳,突然在饭桌上提起,任谁都会措手不及。
张震山端着酒杯的手没动,只是抬眼看向周晋翼,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。他没立刻回答,反而给了李怀德一个隐晦的眼神。李怀德瞬间心领神会,连忙放下酒杯,往前凑了凑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:“晋翼老弟,听我一句劝——最好别跟娄半城产生交集!那主儿看着人脉广,可背后的水太深,跟他沾上边,很容易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却对着周晋翼使了个“你懂的”眼神——后半句“惹祸上身”,即便不说,在场的人也都明白。
周晋翼看着两人凝重的表情,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,连忙解释:“张叔,李姐夫,你们别误会。我不是想跟他攀关系,是有别的缘由——我母亲叫谭小丽,跟娄半城的三夫人谭美丽,是亲姐妹。”
这话一出,不仅李怀德愣了,连张震山都挑了挑眉。周晋翼继续说道:“我母亲离家早,当年跟小姨谭美丽断了联系,只留下一句话,说要是有机会,替她去看看小姨。如今我在四九城安定了,想着过年期间顺道去拜访一下,不为别的,就为完成母亲的心愿。”
他说得坦诚,眼神里没有半分功利,只有对母亲的念想。张震山盯着他看了片刻,见他神色真挚,不似作伪,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。他放下茶杯,叹了口气:“原来还有这层渊源……你母亲的心愿,确实该了。”
顿了顿,他语气放缓,却依旧带着几分郑重:“娄半城这人,本事大,心眼也多,跟他打交道,得守住分寸——只谈亲情,别扯其他,尤其是别沾他的生意、别问他的门路。接触一下没坏事,毕竟是你小姨夫,可千万不能陷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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