轧钢厂的晨钟刚敲过七下,办公楼三层的会议室就已烟雾缭绕。厂长杨怀民坐在主位上,脸色比窗外的腊月天还阴沉,面前的搪瓷缸里,茶水早已凉透。
“前段时间的人事风波刚压下去,我这检讨还没在职工大会上说满一个月,现在又出了新问题。”他手指重重敲着桌案,“锻造车间昨天一天晕倒两个工人,都是低血糖;再这样下去,别说年后的生产任务,这年都别想安生过!”
参会的中高层干部们都低着头,没人敢接话。粮荒闹得全四九城人心惶惶,粮店的供应定量一减再减,黑市上的粮价翻着跟头往上涨,谁家都没余粮,想凭空变出能养活几千号工人的粮食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沉默半晌,有个老主任试探着看向李怀德:“李副厂长,您路子广;跟各个单位都熟,能不能再想想办法?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李怀德身上。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脸上不动声色——昨晚刚同周晋冀谈好,心里早有底气,却故意皱着眉叹了口气:“我这几天跑遍了粮食局和周边的农场,嘴皮都磨破了,实在没门路。
不过既然是为了工人,我再试试,总不能让兄弟们空着肚子过年。”
这话刚说完没半天,几辆蒙着篷布的卡车就缓缓驶进了轧钢厂大门;直接开到了后勤科的仓库前。当李怀德带着人掀开篷布,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面粉袋和冻肉时,连负责卸货的搬运工都看直了眼——雪白的面粉透着麦香,冻肉上的白霜都没化;在这粮荒年月,这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东西。
第二天一早,轧钢厂的公告栏前就围得水泄不通。红色的通告纸用毛笔写得工工整整,最醒目的就是“过年福利”四个大字:“为慰劳全体职工辛劳,经厂委会研究决定,本年度春节福利增发:面粉两斤、冻肉一斤,凭工作证于今日下午至后勤科领取。”
“啥?发面粉还发肉?我没看错吧?”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工人揉着眼睛,拉着旁边的人反复确认。年轻工人抢过通告纸念了三遍,人群瞬间炸了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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