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八的肉联厂,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肉香裹着。食堂扩建后新搭的敞棚下,十口大铁锅一字排开,滚滚白烟从锅盖缝里钻出来,骨汤的醇厚混着酸菜的清爽。
顺着北风飘出二里地——这是周晋冀定下的老规矩,每年除夕前,肉联厂都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过年聚餐,主角永远是最解馋的杀猪菜。
为了这顿聚餐,后勤科特意从农场挑了五头三百斤的肥猪,凌晨天不亮就开杀褪毛。鲜肉、内脏、骨头分类处理干净,连同腌了两个月的酸白菜一起倒进铁锅,加足凉水大火烧开,再转小火咕嘟咕嘟炖着,肉香没一会儿就把整个厂区都熏透了。
掌勺的大师傅拿着长柄铁勺不停搅动,油星子溅在灶火上“噼啪”作响,引得围着的年轻工人直咽口水。
“今年这人也太多了!”赵刚攥着刚领到的搪瓷碗,看着陆续涌进敞棚的人群,忍不住跟身边的李建设感叹。去年聚餐时还只有三百多人,今年敞棚里摆了六十张八仙桌,眼看就要坐满,粗略一数竟有六百号人,连食堂墙角都加了临时的小方桌。
李建设笑着往人群里努了努嘴,于莉走进来,眼神里满是新奇——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肉联厂的聚餐。“员工数量没增,人却翻了倍,还不是托厂长的福?”李建设低声说,“今年厂里工资高、福利好,不少小伙子都娶上了媳妇,这不,都带着家属来沾喜气了。”
说话间,大师傅已经开始分菜。搪瓷碗里盛满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、吸饱汤汁的酸菜,还有炖得软烂的血肠和豆腐,油汪汪的汤汁差点溢出来。
于莉捧着碗尝了一口,肉香在嘴里炸开;瞬间想起纺织厂过年时冷清的食堂——同样是工厂,差距大得像隔着一条河。
“这肉联厂,真是来对了!”邻桌传来一声感慨,是从面包厂跳槽来的季师傅。他捧着碗连连点头,“以前在面包厂,过年最多发两斤白面,聚餐就是白菜豆腐汤;哪见过这阵仗?肉联厂是真把职工当自家人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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