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坛岛的风骤然大了起来，卷着红土坡上的沙粒，呜呜地刮过石屋的屋檐，像谁在低声啜泣。二姑婆的话像一根刺，扎在守业心头，他攥着怀里的布包，铜钱硌得掌心发疼，却丝毫没松劲，脚步沉沉地往码头走，可心里的闷堵却像潮水般涌来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终究没去码头找零活，而是绕着红土坡走了一圈又一圈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孤单地映在干裂的土地上，二姑婆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——“外乡人来历不明”“海坛岛的姑娘才踏实”“这事门都没有”。他知道二姑婆是看着他长大的，按理说该听她的劝，可一想起晚晴温柔的笑容、心疼的眼神，想起龙滩上并肩的身影、石屋前递茶的暖意，他就没法放弃。
“晚晴才不是那样的人。”守业对着空荡荡的山坡低声嘶吼，黝黑的脸上满是倔强，眼眶却有些发热。他从小孤苦，是村里的阿伯阿婆帮衬着长大，可没人像晚晴那样，让他觉得日子有了盼头，让他想拼尽全力去守护。
回到家时，天已经黑透了。他刚推开屋门，就看到屋里坐着几个长辈——二姑婆、村长老伯，还有几个沾亲带故的叔伯婶娘。昏暗的油灯下，长辈们的脸色都沉得像乌云，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。
“守业，你回来了。”村长老伯率先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二姑婆都跟我们说了，你跟隔壁那外乡姑娘走得很近，还在攒钱给她买东西？”
守业心里一紧，却还是挺直了腰板，点了点头：“是，晚晴姑娘人很好，我想跟她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好好过日子？”二姑婆立刻接话，拍着大腿站起来，语气激动，“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后生，好不容易在岛上扎下根，怎么就这么糊涂？她是外乡人，谁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？万一她是来骗你的，你这辈子就毁了！”
“就是啊守业。”旁边的三婶娘也劝道，“咱们村的阿秀姑娘，人勤快，家底也清楚，对你也有意思，你跟她凑一对多好？干嘛非要找个外乡人？”
“我不喜欢阿秀姑娘，我只喜欢晚晴。”守业咬着牙，声音坚定，“晚晴善良、温柔，她刚来岛上，无依无靠，我不能丢下她。”
“你这孩子，真是油盐不进！”村长老伯叹了口气，眉头拧成疙瘩，“我们不是反对你找媳妇，是怕你吃亏！外乡人的心眼多，你太实诚，斗不过她的。再说，你家境不好，她一个外乡人，能跟着你吃苦吗？说不定过阵子就走了，到时候你竹篮打水一场空！”
守业攥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，眼里闪过一丝委屈，却更多的是坚定：“长老伯，晚晴不是那样的人。她跟着我，从没抱怨过日子苦，还总想着给我送茶送吃的。我知道我家境不好，所以我才拼命干活，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屋里的长辈，语气带着恳求，“求求你们，给她一个机会，也给我一个机会，我会证明给你们看，我们能好好过日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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