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件衬衫是晚晴临走前特意给他缝的,选的是最耐穿的粗棉布,原本是藏蓝色,如今却被风沙和烈日晒得褪成了浅灰色,衣襟、袖口沾满了洗不掉的土黄色污渍,像是在布料上生了层锈。袖口的缝线已经被风沙磨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露出里面的棉线,肩膀处更是磨得薄薄的,对着光都能看到细密的孔隙。
“你这衬衫,怕是再穿几天就要磨破了。”老张也在摆弄自己的裤子,他的裤脚早就磨破了边,裤腿上还挂着几根干枯的沙棘枝,“我那条工装裤,膝盖处都快磨出洞了,昨天缝了两针,今天一看,又裂开了。”
守业没说话,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指,轻轻摩挲着衬衫上的破口,指尖能感觉到布料的脆弱。他想起晚晴缝衣服时的模样,坐在灯下,一针一线,眼神温柔又专注。心里一阵发酸,嘴角却不自觉地抿紧,带着几分倔强。
小周看着两人的衣服,挠了挠头,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针线:“我妈给我带了针线包,要不……我帮你们缝缝?虽然我手艺不好,但总比破着强。”他说着,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,手指捏着针线包,有些局促。
守业看着小周手里的针线包,愣了一下,随即摇了摇头,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:“不用,先凑活穿吧。等项目忙完,回去让你嫂子给咱们缝,她的手艺,比你强多了。”他说着,把衬衫小心翼翼地叠起来,放进床头的铁皮箱子里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。
板房外,风沙还在呼啸,拍打着铁皮屋顶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守业望着窗外昏黄的天,又看了看铁皮箱里那件布满风霜的衬衫,心里清楚,这风沙侵蚀的何止是衣物,更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坚守。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妻儿,想到晓宇信里画的笑脸,这点苦,又算得了什么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