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这个。”我打开锦匣，取出一叠纸，“小莺说，您上个月让她誊抄了‘清棠体弱’的折子，说等我没了，就能名正言顺接掌中馈。”我将折子拍在案上，“父亲的印鉴都在您房里，您当他看不出这是仿的？”
王氏突然笑了，笑声像破了的风箱：“你、你不过是个死过一次的——”
“那你问问苏晚晚。”我转身看向厅外，“她为何要偷你的通敌密信？”
苏晚晚被暗卫押进来时，发间的珠花歪在耳后。
她盯着王氏，眼尾勾起冷笑：“阿娘，我若不拿那信，怎么保自己周全？你以为沈姑娘查不到我头上？”
王氏如遭雷击，踉跄着抓住苏晚晚的手腕：“晚晚，你疯了？那信是你让我——”
“是我让你写的又如何？”苏晚晚甩开她的手，“你若赢了，我自然是孝顺女儿。可你输了……”她退后两步，眼神像淬了冰，“我总得给自己留条路。”
王氏的手悬在半空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突然跪下来，膝盖撞在青砖上的声响，比昨夜火场里的梁柱断裂声还脆。
“晚晚，娘为你做了多少事？当年你娘不要你，是我把你接进相府；你被清瑶欺负，是我替你出头；你要什么，娘哪次没给你？”她抓着苏晚晚的裙角，眼泪砸在地上，“你不能不要娘……”
苏晚晚低头看她，像在看一块黏在鞋底的泥。
“阿娘，你早该明白。”她蹲下来，指尖戳了戳王氏的额头，“你养的是蛇，不是女儿。蛇要活，就得吞了养它的人。”
王氏突然尖叫起来，指甲抓向苏晚晚的脸。
暗卫立刻上前拉开，她却像被抽了筋骨，瘫在地上哭嚎。
苏晚晚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，抬头朝我笑：“沈姑娘，我这招借刀杀人，可还入得你的眼？”
我没理她。
系统在脑海里轰鸣，红光像潮水般漫过意识。
【叮——宅斗谋士·中级谋士解锁】的提示音混着王氏的哭嚎，在耳边炸响。
我能清晰地感觉到，那些原本零散的线索在脑内连成网，每个漏洞都变成了可以利用的陷阱。
“从今天起，沈家内宅，我说了算。”我转身走向厅外，晨光透过廊下的灯笼照在身上。
身后王氏的哭嚎和苏晚晚的笑声交织成一片，像极了当年母亲咽气前，那些躲在屏风后偷笑的妾室们。
我让春桃回房静养时，她攥着我的衣袖不肯放：“小姐，你一夜没合眼……”
“我不困。”我摸了摸她缠着纱布的手背，“你睡吧，我去前院等父亲。”
可等我坐在前院的石凳上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。
火势虽灭，但相府的宅斗，才刚刚烧到最烈的时候。
顾昭珩昨天派人送的信还在袖中，说靖王府查到林修远最近常去码头——那个总往南境运粮的码头。
我望着天边渐起的阴云，摸出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。
当年她也是这样，在血雨腥风里护着我长大。
现在，该换我来守这沈家了。
风卷着银杏叶扑在脸上，我听见院外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。
父亲的官轿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