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半截云锦缓缓浮起，金线在光影里流转，竟凝出惠妃的虚影。
她穿着家常的月白缎裙，腕间的翡翠镯子还沾着药渍，声音虚弱却清晰：含烟......莫让我的百鸟，变成别人的枷锁......
不可能！崔明柔尖叫着去抓那虚影，指尖却穿透了光影，你伪造声音！
你......她话音未落，脚下一滑，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——她跪在了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凤凰涅盘图残片上。
布料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我看着她指尖触到布面的瞬间，玉簪在袖中震颤如蝶。
十七道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像十七只被囚禁多年的鸟儿，终于撞破了笼：你还记得我们吗？我还想回家......我的孩子还没出生......
崔明柔的脸瞬间惨白。
她抱头尖叫，发间银簪掉在地上，滚到我脚边——那是当年惠妃赏她的双凤朝阳，此刻簪头的红宝石裂成两半，像两只淌血的眼睛。
闭嘴！
都给我闭嘴！她疯了似的拔出发间银针，对着自己手指狠狠扎下。
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布上，焦痕蔓延处，倒羽之雀的轮廓愈发清晰，仿佛振翅欲飞。
柳含烟突然跪在地上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：姐姐......是你害了我们......
崔明柔的手停在半空。
她望着柳含烟，又望着地上的血，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绣衣。
金线勾住她的指甲，扯得皮肉翻卷，可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，一针一针剜下金线：我不信！
我不信！
正统不会败！每撕一寸，布中哭声越响，最后混着她自己的呜咽，成了一曲破锣似的哀歌。
孤凤......孤凤......她瘫倒在地，口中喃喃，原来是我在烧自己......
刑部尚书的惊堂木再次落下，震得梁上积雪簌簌掉下来：崔明柔，谋财害命、私贩宫料、虐杀绣娘，罪无可赦，即日流放岭南，终身不得返京。
我转身往外走时，风雪扑了满脸。
袖中玉簪突然轻颤，系统提示音清晰响起：【心器·织语——专精解锁】【天赋升级：绣言留证（可定向植入真相低语，持续七日）】。
我望着漫天飞雪，突然想起昨夜在遗锦堂，那个老宫人哭着说她们没等到。
现在，她们的声音终于被听见了。
姑娘。温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回头，看见她抱着药箱，鬓角沾着雪，春桃......她欲言又止，目光投向侧厅后的暖阁。
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。
透过糊着冰花的窗纸，隐约能看见个蜷缩的影子——春桃蜷在暖阁角落，双手紧抱膝盖，像只受了惊的小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