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突然扑过来，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腕，疼得我倒抽冷气。
但她的目标不是我，是那幅素绢。一声，布帛撕裂的脆响里，半片焦黑的凤袍残片从夹层里掉出来，边缘的丝线泛着暗红，和正品的月白完全不同。
断裂的经纬里，金线突然泛起金光，像活过来的游鱼。
前排的绣娘一个接一个直起腰，眼神发直却齐声低诵：沈母未篡凤纹，王氏设局陷害，秦玉霜误判含冤......声浪越来越高，像滚雪的山涧，撞得观礼席上的官眷们纷纷捂耳后退。
阿梅突然跪在雪地里，断指的伤口还渗着血，染红了一片雪：我们不是贼！
我们是证人！
当年夫人教我们绣凤袍时，每根金线都数过三遍，王氏那幅根本多了半寸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像把刀，划破了十年的沉默。
角落里传来一声，裱匠老周的布卷掉在地上，上面竟渗出暗红的字：我作伪，我有罪。他瘫坐在地，额头抵着青砖，浑身筛糠似的抖：是王氏给的银子......她让我在装裱时夹逆鳞纹......
林素素踉跄后退，撞翻了案上的茶盏，热茶泼在她绣袍上，她却像没知觉似的，盯着老周直发抖。不可能！她突然尖叫，她是剽窃！
我师谱里早有此图设计！
我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绣谱，封皮上沈氏绣录四个字被磨得发白。那你敢当众翻开夹层吗？
她抖着手翻开夹层，突然僵住——里面躺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，墨迹虽淡，却能看清寒枝图三个小字，右下角批注：赠玉霜妹，愿共守清雅。而她展的那幅《棠雪图》，从梅枝的走向到花蕊的螺旋针，竟和这张设计稿分毫不差。
不是我剽窃，是你师父抄了我母亲的创意，还毁了她的命。我话音未落，观礼席传来抽气声。
有官眷指着林素素的绣袍：看那逆鳞纹！
和老周说的一样！
孙老太爷重重拄了下拐杖，声音震得观礼席都晃了晃：此赛已有定论——真伪已辨，清白当归。
我望着贡院外的方向，那里有座小庙，春桃的牌位还在香案上。
我轻轻摸了摸发间的玉簪，魂梭的共鸣顺着头皮漫进心口：春桃，你听见了吗？
这一针，是为你落的。
林素素跌坐在地，绣谱从她手里滑下来，啪嗒砸在雪地上。
她盯着那页设计稿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，只余下喉间破碎的呜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