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影走后，我回到正厅。
百幅素绢还在浮动，林修远的影像像团扭曲的墨。
系统提示又跳出来：【织语阵能量100%，是否启动终章？】我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，把玉簪按在绢面上：等子时。
子时三刻，绣坊的纺轮突然集体一滞。
那声音像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耳膜，我扶着窗棂往外看，月光把青瓦照得发白，全城的绣坊方向都泛着幽蓝的光——那是影织屏的丝绢在发光。
棠儿！为什么恨我？
凄厉的嘶吼从城南传来，通过回音壁的共鸣铜片，清晰得像在耳边。
我顺着声音望过去，归真观的方向腾起一缕黑烟。
系统提示疯狂闪烁：【共感织域第三次扩张，检测到目标精神崩溃值99%】
我摸出新制的魂梭，母亲遗帕的丝线缠在梭身上，针脚还是她生前绣的并蒂莲。你说我是你的梦？我对着虚空开口，声音被织语阵放大，可现在——全城的线，都在织你的终章。
影织屏的绢面突然炸开一片血光。
林修远跪在归真观的废殿里，手里攥着根绣针，针尖扎进自己的脸颊，正一寸寸把脸往我的模样缝。
他的衣襟全是血，刺青上的金线被血浸透，像条活过来的毒蛇。
我把你绣进骨头里啊！他尖叫着，针尾的红线缠上他的脖子，你看！
你看！
我连骨头都是你的......
我的银梭突然发烫，千万根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，绕着绣坊的飞檐盘旋。
它们穿过我的指缝，穿过母亲遗帕的针脚，最后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，朝着归真观的方向铺天盖地压下去。
林修远的叫声戛然而止。
绣坊的门一声被推开，夜枭裹着冷风冲进来，玄色劲装沾着血。归真观塌了。他的声音发哑，林修远被埋在瓦砾底下，还有口气......他突然顿住，目光落在我染血的银梭上，小姐，您的手......
我这才发现，掌心被丝线勒出深深的血痕，血珠顺着梭身往下淌，滴在地上，开出一串红梅花。
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，天干物燥——小心火烛——
夜枭蹲下来要背我，我没拒绝。
他的背很宽，带着刀剑的冷铁味。
风穿堂而过，刮得碎绢片乱飞，有一片飘到我眼前，上面还留着林修远的影像：他的脸被缝得歪七扭八，却还在笑，嘴角的血沫沾着金线。
小姐？夜枭的声音闷在风里，咱们回相府？
我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，废墟的瓦砾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。我把脸埋在他后颈，去看看林修远。
夜风卷着血味灌进喉咙，冷得人发颤。
我摸了摸发间的玉簪，母亲的碎玉还温着。
明天，该去相府了——王氏、苏晚晚，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人，他们的终章，也该开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