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。
我抬头,正看见周文渊站在地窖入口,雨水顺着他的官帽往下淌,手里捏着封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密信。
他的目光扫过我怀里的阿苦,突然笑了:沈嫡女好手段,可你以为心网真能瞒天过海?他晃了晃手里的信,归雁楼的冷七每夜亥时调琴,你每次用系统,琴弦就会断一根——
那你刚才说不知道的时候,我打断他,盯着他颈间已经连成一片的红痕,红痕跳了三次,是在数我用了几次心网么?
他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我趁机发动【反溯·贯通】,意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记忆——昨夜亥时三刻,他跪在玄衣郎脚边,案上摆着草拟的废嫡书;玄衣郎捏着茶盏冷笑:明日让沈相签了这东西,再散布沈清棠勾结靖王的谣言......
你敢动沈家,我就让你脖子上的红痕变成绞索。我把阿苦往玄影怀里一送,带他先走。
回相府的马车里,阿苦的手始终攥着我的帕子。
他的体温低得吓人,却固执地要立刻给春桃施针:晚一刻,她的心肺就要多烂一分。
柴房的炭火烧得噼啪响。
阿苦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囊时,我才发现他指节全是针孔——那是练针法时扎的。
九根银针在火上烤过,他的手稳得像山:第一针定魂,第二针续气......
春桃的睫毛在抖。
第七针落下时,她突然呛咳起来,我赶紧扶住她的头。
她的眼睛缓缓睁开,盯着我的脸,嘴角扯出个笑:小姐......床底......盒子......半页账册......张先生抄的......
张先生?
沈清瑶的启蒙夫子?
我心头一震,刚要细问,心网突然剧烈震颤。
丝语者的虚影浮现在眼前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:归雁楼,七弦再响——
窗外传来钟楼的钟声。
我数着那声音,手慢慢攥紧——十三响,分明不是报时。
雨还在下。
我站在廊下望着天空,阿苦在房里收拾针囊的声音隐约传来。
归雁楼的冷七,那个总在月白衫子上别玉琴簪的琴师,此刻该在调琴吧?
可心网里的震颤还在持续。
我摸了摸腕间的影线标记,突然想起周文渊说的话——每次用系统,归雁楼的琴弦就会震。
那如果琴弦震得太厉害......
小姐,玄影从外头进来,手里捧着个木匣,这是从周文渊书房搜出来的,里头有归雁楼的琴谱。
我打开木匣,最上面一张琴谱上,用朱砂写着两个字。
雨幕里,归雁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裂帛似的脆响。
我抬头,看见天际闪过一道闪电,照得归雁楼的飞檐像浸在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