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道向下延伸三十步时,第一重幻阵浮现。
我看见母亲跪在荷花池边,发丝沾着淤泥,脖颈上勒着王氏的帕子。
她抬头看我,眼眶里全是血:“清棠,救我……”
“你没死。”我闭了闭眼,指尖掐住腕间银链,“你带着我儿时的金锁跑了,去了岭南,上个月还托人给我送了荔枝蜜。”
幻象碎裂的声音像瓷片落地。
第二重幻阵紧接着涌来——春桃倒在我脚边,喉间插着半把剪刀,血沫从她唇间涌出:“姑娘,我疼……”
我摸出怀里的玉瓶,里面装着我今早替她输的血:“你在相府西院喝着桂圆粥,赵妈妈说你能活到一百岁。”
春桃的身影开始模糊。
第三重幻阵最狠——我看见自己跪在青鸾使脚边,捧着心脏递过去,声音软得像团泥:“我愿做您的祭品。”
“放屁。”我咬破舌尖,血珠溅在幻象上,“我说过,我是下棋的人,不是棋盘上的子。”
“誓缚·破!”
系统提示音与青铜门的轰鸣同时炸响。
地宫比我想象的大。
九十九盏魂灯绕着高台排成北斗状,灯油里浮着孩童的指甲盖——那是镇魂的邪术。
高台中央,九十九个女娃被铁链锁着,额间的符咒泛着幽蓝,像贴了层腐烂的皮。
玉座上的男人转过脸来,冠上的青鸾流苏扫过膝头。
他怀里抱着半块玉佩,和我颈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——那是我生母留下的定情信物。
“清棠。”他的声音像浸了蜜,“你终于来了。这九十九盏魂灯,就等你这最后一盏。”
我踉跄两步,装出虚弱的模样:“我……我愿献心,求你放了她们。”
他笑了,起身时衣摆扫过满地符纸:“聪明。等心器融合,你会是青鸾座下最尊贵的……”
“轰!”
我发动“影线主宰”的刹那,替他掌灯的祭司突然抬手,铜灯砸在符纸上。
火焰顺着朱砂画的阵纹窜起来,瞬间吞没了三十六盏魂灯。
“你敢!”他扑向阵心,却被火墙挡住。
被锁的女娃们突然发出尖叫——她们额间的符咒开始冒烟,我看见“影脉穴”渗出的血珠,像开在雪地里的红梅。
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:“心网共鸣·解锁,目标孩童脱离控制。”
“你们说这是神迹?”我站在火中,银链在腕间叮当作响,“可你们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。”
统帅之影在我身后浮现,手持无形战旗,声音像春雷:“这一把火,烧给未来。”
千丝引的低语从钟鼓楼方向传来:“心战统帅·倒计时:68%。”
青鸾使突然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,他怀里的玉佩“咔”地裂开,露出内侧刻的小字:“姐姐,对不起。”
我望着火光里他扭曲的脸,唇角扬起:“不,该说对不起的——是你。”
火势顺着通风口窜上地道,守陵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。
青鸾使捂着胸口的烧伤,踉跄着退向地宫最深处的暗门。
他握玉佩的手在发抖,指缝里渗出的血,滴在“姐姐”两个字上,像朵开败的红牡丹。
“清棠!”顾昭珩的声音从地道口传来,“快过来!”
我最后看了眼被解救的女娃们——她们正互相抱着哭,睫毛上沾着火星,像群被烧断锁链的小凤凰。
转身时,我听见青鸾使的低语混在火势里,像条垂死的蛇:“那半块玉佩……在密室……”
地宫的暗门“砰”地关上,将他的声音截断在火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