猩红梦魇林的嘶吼与轰鸣被远远甩在身后,如同一场渐渐远去的噩梦。高楠在扭曲的暗红色怪木间高速穿行,混沌气息与林间弥漫的粉红幻雾交织,完美掩盖了他的行迹。他不再回头关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,巡天者与毁灭魔龙孰胜孰负,暂时与他无关。他必须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,彻底脱离可能被波及的区域,并尽快抵达瑟维斯地图上标注的那个神秘峡谷。
按照地图的简陋标示,结合对能量流向与地形走势的判断,高楠在复杂险恶的地貌中跋涉了数日。他避开了几处能量狂暴的虚空裂隙,绕行了一片栖息着成群lv50以上“蚀骨飞蝗”的沼泽,甚至远远感知到了一头沉睡的、散发着lv57恐怖波动的“熔岩巨像”的领地。流放之域的深处,危机四伏,远超他之前的想象。
终于,在穿越了一片弥漫着刺骨寒雾、能冻结灵魂的“永霜荒原”边缘后,眼前的地势骤然下沉。
一道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裂谷,如同大地的狰狞伤疤,横亘在前方。裂谷两侧是近乎垂直的、闪烁着金属般冷冽光泽的黑色岩壁,深不见底,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从谷底翻涌而上的、夹杂着硫磺与血腥味的灼热气浪。谷壁之上,寸草不生,只有一些形状怪异、如同凝固的惨嚎般的结晶簇,在微弱的天光(来自上层空间某些发光苔藓或裂隙透下的幽光)下,反射着冰冷的光泽。
这里,就是地图上标记的、被裂刃兄弟会内部称为“血饵”的峡谷。仅仅站在边缘,那股直冲灵魂的凶戾、混乱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气息,就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发狂。
高楠潜伏在峡谷边缘一块突起的黑色巨岩后,【归墟之眼】全力催动,向下窥探。目光所及,峡谷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,而是弥漫着一种暗红色的、如同凝固血浆般的光雾。光雾中,隐约可见许多巨大的、如同血管或藤蔓般的暗红色肉质管道,附着在岩壁上,缓缓蠕动,分泌出粘稠的、散发着甜腥气的液体。一些形态扭曲、散发出强大而混乱气息的生物黑影,在光雾和管道间时隐时现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或嘶鸣。
“血饵……”高楠喃喃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这峡谷,恐怕是流放之域中某种“活着的”险地,或者说,是一个巨大的、孕育着可怕存在的“巢穴”或“培养皿”。那些肉质管道和暗红光雾,散发着强烈的生命能量与混乱意志,对许多深渊生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,如同“血饵”吸引鲨鱼。但前来觅食的“鲨鱼”,最终很可能成为这巢穴的养料。
瑟维斯携带标注此处的地图,裂刃兄弟会对这里有所图谋,必然不是无的放矢。这里肯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,或者,他们想利用这里的某种特性。
高楠没有贸然深入。他沿着峡谷边缘小心移动,寻找可能的入口或观察点。很快,他在下游一处相对狭窄的谷口附近,发现了异常。
那里的岩壁上,有人工开凿的简陋阶梯和固定桩的痕迹,但都已严重风化破损。附近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的金属工具碎片和几具残缺不全的骸骨。骸骨形态不一,有人形,也有兽形,死亡时间相隔甚远,但都有一个共同点——骨骼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,仿佛被峡谷中的光雾长期侵蚀。
“有‘人’来过,不止一批。”高楠蹲下身,仔细检查。最新的一具骸骨,死亡时间大概在几个月内,骨骼上的暗红色侵蚀痕迹最浅。他在这具骸骨旁,发现了一个几乎被尘埃掩埋的、裂刃兄弟会的滴血匕首徽记,以及半块被踩碎的、似乎用来探测能量浓度的晶石板。
“裂刃的人,近期探索过这里,而且使用了专业设备。”高楠心中一凛。这说明裂刃兄弟会对“血饵”峡谷的探查是有组织、有目的的,并非瑟维斯的个人行为。他们在此折损了人手,但肯定有所发现。
他抬起头,目光锐利地扫视这片区域。归墟之眼穿透淡淡的红雾,在岩壁某处,发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入口。入口处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,是某种简易警戒法阵被触发后又失效的痕迹。
就是这里了。
高楠没有立刻进入。他先是仔细感知了周围能量场,确认没有隐藏的监视或陷阱。然后,他模拟出峡谷中弥漫的那种混乱、血腥的微弱气息,覆盖自身,同时将混沌隐匿催发到极致,这才如同壁虎般,悄无声息地滑入那道裂缝。
裂缝内部狭窄曲折,向下延伸。岩壁湿润,覆盖着滑腻的暗红色菌毯,散发出更浓烈的甜腥气。光线极其黯淡,只有岩缝中渗出的微弱红光提供照明。空气中充满了狂暴的生命能量和混乱的精神低语,干扰着感知。
前行约百米,裂缝豁然开朗,连接到一个巨大的、天然形成的岩洞平台。平台悬于峡谷内壁,下方就是翻涌的暗红雾海。平台边缘,散落着更多探索者的遗骸和装备碎片,还有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——焦黑的灼痕、利爪撕扯的沟壑、以及冻结的血迹。
平台中央,赫然矗立着三座残缺的、风格古老的石碑。石碑呈暗灰色,非金非石,表面布满裂痕,但依稀可见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和难以辨认的文字。高楠靠近,归墟之眼仔细辨识。
第一座石碑,雕刻着一群渺小的人形生物,正在朝拜一座巍峨的、散发着光芒的巨门。巨门样式,与他在低语深渊感知到的那扇“门”极为相似!
第二座石碑,巨门崩裂,光芒消散,无数狰狞的阴影从门中涌出,吞噬众生,天地倾覆。
第三座石碑,只剩下一半,隐约可见一些身影在破碎的世界中挣扎,其中一些身影似乎指向了星空,而星空之中,有巨大的、冰冷的眼睛在凝视。
“朝拜……门……崩坏……阴影……凝视之眼……”高楠心中震撼。这些石碑,似乎在述说一个古老的故事:一个文明信仰着某扇“门”,门后或许代表着希望或力量,但门出了问题(崩坏),释放了灾难(阴影),导致文明毁灭。幸存者指向星空,而星空中有“眼睛”在看着这一切。这与他之前得到的信息碎片——“守望者”、“门扉错位”、“循环”、“警惕阴影中的目光”——隐隐对应!
这“血饵”峡谷,难道与那扇“门”,与那场导致流放之域形成的灾难有关?
他继续在平台搜索。在一处坍塌的碎石下,他发现了一个半埋的金属箱子,箱体锈蚀严重,但材质特殊,尚未完全腐朽。箱子上有裂刃兄弟会的标记,但已被暴力撬开,里面空空如也。箱子旁,有一本被遗弃的、封面焦黑的皮质笔记本。
高楠捡起笔记本,小心翻看。字迹潦草,用的是流放之域某种黑市流通的暗语,但结合《纪元》系统的残缺翻译和上下文,他能勉强读懂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