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,她终究是青丘狐族的天之骄女,是差一点就证道仙尊的存在。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,哪怕身处这般绝境,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!
几只恶犬,可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。
那只扑上来的黄狗,已经近在咫尺。尖利的獠牙,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脖颈。
青璃眼中寒光一闪。
她调动体内那微不足道的残魂之力,将其汇聚于幼崽那双稚嫩的利爪之上。
“滚!”
一声稚嫩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的低吼,从赤狐幼崽的口中传出。
紧接着,她猛地抬起头,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那双利爪,朝着黄狗的爪子,狠狠抓去!
“噗嗤!”
利爪划过皮肉的声音,清晰地响起。
“嗷呜——”
黄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它的爪子上,瞬间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,鲜血汩汩流出。巨大的疼痛,让它浑身一颤,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不敢再上前。
其他几只恶犬,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,吓了一跳。它们愣在原地,看着那只看似孱弱的赤狐幼崽,眼中充满了惊疑与畏惧。
它们能感觉到,这只幼崽的身上,突然多了一股让它们本能地感到恐惧的气息。那气息,虽然微弱,却极其霸道,仿佛天生就是它们的克星。
青璃知道,自己这一招,不过是杀鸡儆猴。她的残魂之力,已经耗尽了。
她晃了晃小小的脑袋,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,天旋地转。身体一软,便要栽倒在地。
就在这时,一阵脚步声,从不远处传来。
脚步声很轻,却在这寂静的贫民窟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青璃强撑着意识,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只见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书生,背着一个破旧的书篓,从断壁之后,缓缓走了出来。
他约莫二十岁的年纪,面容清俊,眉宇间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。只是他的脸色,有些苍白,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,看起来,似乎是体弱多病。
他的脚步,很稳。走到草窝前,停下了脚步。
青璃的目光,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这个书生,身上穿着的长衫,虽然破旧,却洗得干干净净。腰间,系着一块玉佩,玉佩的质地普通,却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。他的眼神,很温和,没有丝毫的嫌弃,看着草窝里的赤狐幼崽,看着她腿上的伤口,眉头,微微皱了起来。
他叫沈辞,是长安城的一个落魄书生。父母双亡,无依无靠,靠着给人抄书、写对联、卖字画为生。他就住在附近的一座破庙里,每日里,都会来贫民窟附近,捡一些枯枝败叶,回去生火取暖。
沈辞一眼就看到了草窝里的赤狐幼崽,看到了它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,也看到了那几只虎视眈眈的恶犬。
他皱了皱眉,从背后的书篓里,拿出两个啃得只剩下一半的窝头。他掂量了一下,然后,朝着那几只恶犬,用力扔了过去。
“去去去!”沈辞挥了挥手,声音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别欺负这小东西。快滚!”
窝头落在地上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响。
几只恶犬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,立刻被窝头的香味吸引。它们看了看草窝里的青璃,又看了看地上的窝头,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。它们低吼了几声,叼起地上的窝头,夹着尾巴,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。
危机,解除了。
青璃松了一口气。
她的意识,越来越模糊。
沈辞走上前,蹲下身。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轻轻抚摸了一下青璃的头顶。他的手掌,很温暖,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皂角的味道。那味道,很干净,很舒服,让青璃紧绷的神经,瞬间放松了下来。
“唉,又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。”沈辞叹了口气,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怜悯,“跟我回去吧。好歹,能给你一口吃的,总比在这里,被恶犬咬死强。”
说完,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将赤狐幼崽,抱进了怀里。
他的动作,很轻柔,很小心,生怕弄疼了她。
青璃趴在沈辞的怀里,感受着那股温暖的气息,闻着那股干净的墨香和皂角味,心中,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。
她活了万年之久,见过无数的妖,见过无数的仙,见过无数的人。可她从未见过,像沈辞这样的人。他明明自己都过得如此落魄,却依旧心怀善意,愿意对一只素不相识的小狐狸,伸出援手。
更让青璃心惊的是,她能隐隐感觉到,沈辞的身上,竟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轨之力。
那股力量,很淡,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但青璃对星轨之力,实在是太熟悉了。那股力量,和她之前渡劫时,感应到的星轨之力,一模一样!
这个落魄书生,绝对不简单!
青璃的眼皮,越来越沉重。
残魂之力,已经耗尽了。
她再也撑不住了。
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,她最后看了一眼沈辞那张清俊温和的侧脸。
然后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沈辞抱着怀里的赤狐幼崽,站起身。他看了一眼渐渐沉下去的夕阳,快步朝着破庙的方向,走去。
夕阳的余晖,洒在他的身上,将他的影子,拉得很长很长。
他不知道,自己怀里抱着的,是一只曾经叱咤青丘的九尾狐。
他更不知道,自己这一个无心的善举,将会搅动整个长安的风云,将会掀起一场席卷三界的腥风血雨,将会让他,踏上一条,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长安城的上空。
一道金色的流光,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,瞬间而至。流光散去,露出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。
男子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。一袭白衣,纤尘不染。身后,九条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狐尾,微微摇曳,散发出一股磅礴的妖力。
他便是玄墨,青丘狐族的大能,亦是奉命镇守长安星轨节点的守护者。
星轨重铸之后,三界的星轨节点,极其重要。而长安,作为人间界的都城,更是重中之重。玄墨的任务,便是镇守此地,防止任何妖邪,觊觎星轨之力。
玄墨的目光,落在了贫民窟的方向。他的眉头,微微蹙起。
“奇怪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之中,带着一丝疑惑,“刚才明明感应到了一缕九尾狐的残魂气息,怎么突然之间,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?”
玄墨的感知,何等敏锐。青璃的残魂坠入人间界的刹那,他便感应到了。那缕残魂之中,带着一股极其精纯的九尾狐本源之力,绝非寻常狐族可比。
他立刻追了过来,可当他抵达长安城上空时,那缕残魂的气息,却消失了。
玄墨沉吟片刻。
他能确定,那缕残魂,就在这座长安城之中。只是不知为何,气息被彻底掩盖了。
“难道是被什么厉害的阵法,掩盖了气息?”玄墨眉头皱得更紧,“还是说,那缕残魂,找到了什么绝佳的藏身之处?”
他想了想,身后的金焰狐尾,轻轻一甩。
下一秒,他的身体,化作一道金光,朝着贫民窟的方向,掠去。
他有种预感,这缕突然出现的九尾狐残魂,将会给他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。
或者说,一个巨大的麻烦。
玄墨的身影,很快便消失在天际。
夕阳,彻底沉入了地平线。
夜幕,缓缓降临。
长安城的万家灯火,次第亮起。
星轨重铸后的长安,注定不会太平。
而属于青璃和沈辞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