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第一缕曦光透过土地庙破旧的窗棂,洒在布满蛛网的地面上,扬起细小的尘埃。
青璃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。
她蜷缩在沈辞的枕边,浑身的毛发在晨光中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,那条受伤的后腿,经过一夜的休养,已经好了许多。她缓缓睁开眼睛,一双灵动的眸子中,闪过一丝警惕,随即又被浓浓的倦意取代。
昨晚玄墨的窥探,让她心神不宁,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。
此刻,庙内已经亮起了微弱的烛光。沈辞正蹲在灶台边,小心翼翼地添着柴火。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袖口卷起,露出细瘦却结实的胳膊。火光映照在他清俊的脸上,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。
“吱呀——”
沈辞添完柴火,转过身,看到青璃已经醒了,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。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草席边,蹲下身子,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青璃的头顶。
“小家伙,醒了?”他的声音很轻,如同春日的细雨,“饿了吧?我给你煮了点粥,很快就好。”
青璃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,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。
她活了万年,见过无数的尔虞我诈,经历过无数的腥风血雨,早已习惯了孤独与冷漠。可自从被这个落魄书生捡回来后,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宁。
这种感觉,很陌生,却又让她无比眷恋。
沈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依赖,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。他站起身,走到灶台边,揭开锅盖。一股淡淡的米香,从锅里飘了出来,弥漫在整个土地庙内。
青璃的肚子,不争气地“咕咕”叫了起来。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这具幼崽的身体,太过孱弱,对食物的渴望,也远比她巅峰时期要强烈得多。
沈辞听到了她的动静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别急,马上就好。”
他拿起一个豁口的陶碗,盛了小半碗稀粥,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腊肉,小心翼翼地切成碎末,撒进粥里。
“这是我昨天给张大户抄书,他赏我的腊肉,你补补身子。”沈辞一边搅拌着粥,一边轻声说道,“你的腿还伤着,得好好补补。”
青璃看着他的动作,心中一阵触动。
她能看出来,沈辞的生活过得十分窘迫。这件青布长衫,已经洗得发白,上面还有好几处补丁。这座土地庙,更是破旧不堪,连挡风遮雨都成问题。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把仅有的腊肉,都给了她。
这份纯粹的善意,让青璃冰冷的心,渐渐融化。
沈辞将粥晾温后,端到青璃面前,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。
青璃没有犹豫,低下头,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。稀粥的味道很淡,却带着一股纯粹的米香,腊肉的油脂,让粥的味道变得格外鲜美。
这是她万年以来,吃过的最普通,却也最温暖的一顿饭。
喝完粥,沈辞又拿出草药,小心翼翼地为青璃处理伤口。他的动作很轻柔,生怕弄疼了她。青璃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,任由他摆布,一双眸子,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。
就在这时,青璃的目光,落在了沈辞的手腕上。
沈辞的手腕处,有一道淡淡的疤痕,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。而在那道疤痕的下方,青璃隐约看到,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金色印记,如同星轨的纹路,若隐若现。
那是……星轨守护阵的印记!
青璃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她对星轨守护阵,再熟悉不过了。当年星轨重铸,苏轻晚布下星轨守护阵,守护三界星轨节点。这道印记,正是星轨守护阵的传承印记!
这个落魄书生,竟然与苏轻晚的传承有关?
青璃的心中,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她不动声色地运转体内微弱的残魂之力,仔细地感知着沈辞身上的气息。果然,在他的体内,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轨之力,与星轨守护阵的力量,一模一样。
只是,这股力量太过微弱,显然,沈辞并没有修炼过任何相关的功法,只是被动地继承了这道印记。
“难道说,他是苏轻晚传承人的后人?”青璃心中暗暗猜测。
这个发现,让她既惊讶,又兴奋。
如果沈辞真的与苏轻晚的传承有关,那么,或许他能,那么,或许他能帮助自己恢复实力。更重要的是,她或许能通过沈辞,找到当年星轨重铸的真相,以及苍梧偷袭她的真正原因。
沈辞并不知道青璃心中的波澜,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伤口,然后站起身,收拾好碗筷。
“我今天要去城南的书坊送字画,顺便再找些活计。”沈辞一边收拾,一边对青璃说道,“你乖乖待在庙里,不要乱跑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青璃对着他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。
沈辞笑了笑,背着书篓,转身走出了土地庙。
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之中,青璃立刻从草席上跳了下来。她走到庙内的角落,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,盘膝坐下。
现在,是时候恢复灵力了。
她闭上眼睛,调动体内那微弱的残魂之力,按照狐族的上古心法,开始吸收天地间的灵力。
星轨重铸后的长安,天地间的灵力虽然紊乱,却也十分浓郁。尤其是这座土地庙,恰好位于长安星轨节点的边缘,空气中的星力,比其他地方要浓郁得多。
青璃的残魂之力,如同干涸的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灵力。
一丝丝金色的灵力,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涌入她的体内,滋养着她残破的魂体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的力量,正在一点点地恢复。
随着灵力的涌入,她身上的毛发,变得越来越光亮,原本黯淡的赤色皮毛,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泽。那条受伤的后腿,也在灵力的滋养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。
青璃沉浸在修炼之中,对外界的一切,都失去了感知。
时间,一点点地流逝。
太阳渐渐升高,透过窗棂,洒在她的身上,暖洋洋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青璃猛地睁开眼睛,一双眸子中,闪过一丝精光。
她能感觉到,自己的残魂之力,已经恢复了一小半。虽然距离巅峰时期,还有天壤之别, but 至少,她已经能够调动一些妖力,自保应该不成问题了。
更让她惊喜的是,这具幼崽的身体,在她残魂之力的滋养下,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。它的骨骼变得更加坚韧,肌肉变得更加结实,甚至连感官,都变得敏锐了许多。
“看来,这具身体,并非凡品。”青璃心中暗暗想道,“或许,它本身就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血脉,只是之前没有被激发而已。”
就在这时,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