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给给！拿好了！”
老刘黑着脸，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两张崭新的银行卡，几乎是塞到了窦章和肖文手里。
“密码是你们各自的生日，别忘了，自己记好！”
肖文一改刚才训练时的疲态，双眼瞬间亮得吓人，双手捧过银行卡，如同接圣旨般郑重，脸上堆起谄媚到极点的笑容：
“恩师！我亲爱的恩师！您老人家辛苦了！那个……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，这里边……是多少啊？”他搓着手指，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。
老刘看着肖文那副贱兮兮的样子，气得牙痒痒，不知怎的，竟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了点自己年轻时的影子——一样的不着调，一样的厚脸皮。
“滚滚滚！自己回去查去！再多问一句，信不信老子给你收回来？”老刘作势要抢。
“别别别！恩师我错了！”肖文赶紧把银行卡死死捂在胸口，一个滑步躲到窦章身后。
“行了，你们俩小子今天可以滚蛋了。”老刘挥挥手，像是驱赶苍蝇，“明天不用来了，在家好好休息，养足精神。后天早上七点，校门口集合，别迟到了！”
“哇哦！豆哥你听见没！放假了！还有钱拿！”肖文兴奋地一把搂住窦章的肩膀，激动地晃动着，“妈的，老子长这么大，还是头一回拿到这种‘好学生奖金’！走！今天哥必须奢侈一把，咱打车回去！哥请客！”
窦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横财”和假期砸得有点懵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，任由肖文勾肩搭背地拖着往外走。
两个少年欢快的身影和毫不掩饰的笑声，为这片废弃的训练场地带来了难得的生气。白得的奖金，不要白不要，这份喜悦纯粹而直接。
等到两个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废弃楼房的出口，喧闹声渐渐远去，这片空旷破败的空间里，只剩下老刘与王硕太两人，气氛瞬间变得沉寂而微妙。
王硕太默默地从风衣内袋掏出烟盒，弹出一支给自己点上，深吸了一口，然后将烟盒递向老刘。烟雾缭绕中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：
“刁老教授……其实给了我命令，让我务必把你‘抓’回去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锐利地看向老刘，“怎么样？跟我走不走？”
老刘没说话，默默地接过烟盒，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，就着王硕太递过来的火点燃。
然后，他就非常自然地把整个烟盒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，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遍。
两个早已不再年轻的男人，就这样默契地走到一旁，不顾地上的灰尘，并肩蹲了下来，一言不发地吞云吐雾。
朦胧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升腾，仿佛勾勒出多年前在校园里，他们也曾这样蹲在训练场的角落，畅想着未来，那时身边还有其他的伙伴，还有……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。
沉默了许久，直到烟烧到一半，老刘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烟熏的沙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：
“不回去了。”
“自从华儿……走了以后，我就再也过不了以前那种日子了。现在这样，挺好。”
他没有看王硕太，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斑驳的墙壁，仿佛能穿透时光，看到那个决绝的背影和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。
……
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。老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掐灭烟头，在身上擦了擦手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，在相册里划拉半天，最后翻出一张他和女儿刘锦瑟的合照。
照片上，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，亲昵地靠在父亲肩头，而老刘那张平时总是带着几分颓废和凶悍的脸上，竟也露出了罕见的、带着点傻气的温柔笑容。
他把手机屏幕炫耀似的怼到王硕太眼前，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：“喏，看看！这是我闺女，刘锦瑟！怎么样？漂亮吧？随我！”
王硕太接过手机，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张青春洋溢、甜美可人的脸庞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屏幕。
他看了很久，眼神复杂，里面翻涌着回忆、惋惜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。最终，他将手机递还给老刘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：
“嗯……很漂亮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