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精替身:暴君的白月光竟是我

第20章 纸鸢乱佛堂

“胡闹。”他声音低沉,听不出喜怒,如同陈述一个事实。

沈娇娇却像是得了夸奖,回眸对他粲然一笑,明媚如春花初绽。

慈宁宫佛堂,檀香袅袅,梵音低回。巨大的鎏金佛像低垂着眼睑,悲悯地俯视着下方蒲团上虔诚诵经的太后苏氏。她手中紫檀佛珠捻动,口中经文喃喃,一派宝相庄严。

殿内侍立的宫人垂首屏息,落针可闻。

突然!

“啪嗒!”

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撞击声,从佛堂紧闭的雕花长窗方向传来!

紧接着,一个歪歪扭扭、由破碎纸片粘连而成的简陋物事,竟如同长了眼睛般,被一股穿堂风猛地拍在了那扇紧闭的长窗之上!那东西被风势一顶,竟顺着窗棂的缝隙,硬生生挤了进来!

它晃晃悠悠,如同喝醉了酒,在佛堂肃穆的空气中打了个旋儿,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,不偏不倚,正正挂在了佛堂正中央、供奉在巨大佛像正前方、那盏日夜长明的纯金九品莲花灯那高翘的、如同弯月般的鎏金檐角之上!

纸鸢!

一只用奏疏碎片粗糙折成的纸鸢!纸鸢的翅膀在莲花灯柔和的光晕下微微颤动,上面“选秀”、“充掖庭”、“淑女”等破碎扭曲的墨字,如同最恶毒的嘲讽,清晰无比地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!

“啊!” 侍立的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随即死死捂住了嘴。

太后的诵经声戛然而止!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!她猛地睁开眼,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,死死钉在那只挂在佛前灯檐上、大逆不道的纸鸢上!雍容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,那表情,仿佛看到了最污秽的亵渎!

“何…何人胆敢…!” 她声音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、极致的震怒与颤抖。

“太后娘娘息怒!” 佛堂内侍立的宫人瞬间跪倒一片,瑟瑟发抖。

就在这时,佛堂厚重的殿门被猛地推开!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崇严,这位三朝元老,刚刚经历了几日腹泻折磨,脸色依旧蜡黄憔悴,此刻却因听闻佛堂异响而匆匆赶来查看。他拄着紫檀拐杖,脚步虚浮,脸上带着忧心忡忡的焦急:

“太后娘娘!老臣听闻佛堂有异响,可是有…” 他关切的话语还未说完,目光已然被佛前那盏莲花灯檐角上挂着的、无比刺眼的纸鸢牢牢攫住!

“这…这是何物?!” 李御史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,目光扫过纸鸢上那些破碎的墨字,当他辨认出那正是自己昨日还曾附议过的、礼部王侍郎那份言辞恳切的“选秀疏”的残骸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践踏的愤怒直冲头顶!

“妖妃!定是那妖妃沈氏所为!竟敢…竟敢将谏言圣听之奏疏,撕毁折成此等…此等秽物!还…还挂于佛前灯上!亵渎佛祖!亵渎圣听!亵渎太后娘娘啊!” 李御史气得浑身乱颤,花白的胡须剧烈抖动,拐杖重重顿地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调,“妖妃祸国!其心可诛!其行当灭九族!陛下…陛下竟还纵容至此!苍天无眼!祖宗法度何在啊——!!”

他越说越激动,连日腹泻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般剧烈的情绪起伏?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,眼前阵阵发黑,胸口如同被巨石堵住,呼吸骤然困难!

“李…李大人?!” 旁边的宫人见他面色由黄转紫,身体摇摇欲坠,惊骇出声。

李御史只觉得天旋地转,耳鸣如雷,再也支撑不住,高举着控诉的手臂猛地一僵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,直挺挺地向前扑倒!

“噗通——!”

一声沉闷的重响!

李御史那身代表着三朝元老威严的绯色官袍,如同破麻袋般,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佛堂金砖之上!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头一歪,人事不省!嘴角,一缕混合着胃液和血丝的白沫缓缓淌出,在光洁的金砖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污痕。

更糟糕的是,在他摔倒时剧烈挣扎,竟将他口中那副用来维持仪容、此刻却显得无比滑稽的赤金假牙给甩脱了出来!

那副假牙带着一道闪亮的弧线,“当啷”一声,不偏不倚,正好掉进了佛前那尊巨大的、盛满了香灰的青铜三足宣德炉里!

赤金的假牙深深陷入细腻的香灰之中,只露出一点金灿灿的边角,在袅袅青烟和肃穆的佛光映照下,闪烁着一种荒诞绝伦、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。

佛堂内死寂无声。只有檀香袅袅,青烟缭绕。佛像依旧低眉垂目,悲悯地看着下方这场由一只破碎纸鸢引发的、三朝老臣当众昏厥、假牙入香炉的惊天闹剧。

那只挂在九品莲花灯檐角上的纸鸢,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着翅膀,一片稍大的、未被完全撕碎的纸片边缘,隐约露出了奏疏末尾那串举荐“淑女”的名单。在几个娟秀的闺名之间,一行极其微小、几乎被忽略的蝇头小楷注释,随着纸鸢的晃动,在佛前灯光下若隐若现:

“……(恭)王府教养,性温顺,通音律,善……(棋)……”

那“恭”字与“棋”字虽残破,却足以勾连起某些敏感的神经。

太后死死攥着手中的紫檀佛珠,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手背上那道细长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狰狞扭曲。她看着地上昏厥的李御史,看着香炉里那点刺目的金光,最后,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,死死钉在佛灯檐角那只随风晃动的纸鸢上,眼底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风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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