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稍作停顿,让张把总消化一下,接着抛出更诱人的条件:“其二,我等久在行伍,深知唯有拼死作战,方能挣得一条生路。若大人能给个机会,让我等戴罪立功,冲锋陷阵,绝无二话!此番黑风岭之事,便是明证。我等愿为大人手中最锋利的刀!”
这话既表明了价值,也暗示了绝对服从。一支熟悉敌情、悍不畏死、而且因为出身问题只能依附于他的私兵,对张把总这样的中层军官来说,诱惑力巨大。
张把总手指敲着桌面,沉默良久。他显然在权衡利弊——收编的风险与可能带来的好处。
山羊胡师爷凑到他耳边低语:“大人,此事风险不小。若被上头知晓我们收容长毛溃兵……”
“但若是用好了,也是一把快刀。”张把总低声回应,目光闪烁,“老子现在正缺能打仗的人。赵魁这块骨头,说不定还真得靠他们去啃。”
他再次看向陈远,眼神已然不同:“你手下那些人,现在何处?”
“都在左近山中隐蔽,听候大人发落。”陈远恭敬回答。
“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。”张把总终于做出了决定,语气斩钉截铁,“但规矩,得按老子的来!”
“请大人示下!”
“第一,所有人需重新登记造册,老子会给你们弄个‘投诚义勇’的身份,以前的事,一笔勾销,但若有人再与长毛勾结,全员连坐,格杀勿论!”
“第二,老子会把你们单独编为一哨,就叫‘靖安哨’,你,陈远,暂领哨官。但老子会派个老兄弟过去当副哨,帮你们……熟悉规矩。”
这既是监视,也是控制。陈远立刻应下:“谢大人成全!小人必定约束弟兄,遵从号令!”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”张把总站起身,走到陈远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投名状,光烧个粮仓还不够。黑风岭的残匪,还有老子被劫的粮饷,就交给你们‘靖安哨’去扫平。限期十天,带着赵魁的人头和粮饷回来复命。办成了,你们就是老子麾下正式的兵;办不成……哼,后果你自己清楚!”
这是最后一道,也是最残酷的考验。要用昔日同伴的血,来染红自己的顶子。
陈远心中并无多少波澜,乱世便是如此。他深深一揖,声音清晰而坚定:
“靖安哨,领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