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欲向东南发展?”苏文茵若有所思,“那里确是宝地,然民风彪悍,土客矛盾复杂,且交通极为不便,若要经营,恐需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,非一朝一夕之功。”
“正因其艰难,才更显其价值。”陈远道,“袁州虽好,然四面皆有可能之敌,并非久安之地。东南山区,可为我等预留一条退路,亦可作为新的根基所在。何况,那里的矿产,对未来至关重要。”
王五眼中精光一闪:“大人,是否要末将带人,先去探探路,摸清那里的山川形势、部落分布,以及……有没有可供利用的势力或矛盾?”
“正有此意。”陈远点头,“王五,你挑选一批精干人手,扮作商队或猎户,分批潜入赣南与闽西交界区域。首要任务是绘制详细地图,摸清道路、村落、矿产点;其次,了解当地主要的宗族、土司势力,及其之间的矛盾;最后,寻找可能合作的对象,或者……可以扶持的代理人。记住,安全第一,宁可慢,不可冒进。”
“末将明白!”王五领命,他喜欢这种富有挑战性的任务。
“苏先生,”陈远又看向苏文茵,“东南开拓,钱粮耗费必巨。商行那边的利润,要尽可能向这方面倾斜。同时,看看能否通过杨小姐的海外渠道,购置一些便于山地运输的小型工具,或者探听一下开矿、选矿的简易技术。”
“属下会加紧办理。”
新的战略方向就此确定。陈远知道,向东南山区的渗透将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,可能数年都见不到明显成效。但这符合他“潜伏积累”的核心战略,为未来布局,就必须舍得投入,耐得住寂寞。
就在王五准备带队出发之际,来自栖霞谷的一封急报,打断了陈远的部署。
信是赵老根所写,语气急促:他们在尝试利用新到的六磅炮进行试射时,发生了意外炸膛!虽未造成人员死亡,但有数名工匠重伤,其中两人恐有性命之忧,一门宝贵的火炮彻底损毁!初步判断,可能是炮体本身存在暗伤,亦或是发射药装填或炮弹配重出了问题。
陈远的心猛地一沉。技术的每一步前进,都伴随着风险和代价。他立刻回信,严令赵老根暂停一切危险试验,全力救治伤员,并彻底调查事故原因。同时,让他将事故详细经过、炮体残骸情况、发射药和炮弹数据等,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。
这件事给他敲响了警钟。先进武器的获取和使用,绝非易事。在没有吃透技术、建立严格规范之前,盲目使用,无异于玩火自焚。
他站在府衙院中,仰头望向东南方向的天空。那边,有蕴藏着无限可能的群山,也有未知的艰险;身边,有亟待发展的根基,也有潜藏的技术危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