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计,对材料、工艺和经验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。失败了一次又一次,废弃的撞针堆满了角落。但杨芷幽有着惊人的耐心,她几乎不眠不休,守在工坊里,观察每一次失败,调整每一个细节。
就在陈远于袁州初步理顺盐务,感受到财力显着增强而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,栖霞谷再次传来了突破的消息。
这一次,杨芷幽没有写信,而是派人送来了一支经过特殊改造的后装填步枪,以及一盒十枚闪烁着银灰色金属光泽、加工精度极高的钨钢撞针。
信使带来的口信只有一句:“杨先生说,此枪连续击发三百次,撞针无虞。望大人善用此‘针’,直刺要害,勿偏毫厘。”
陈远拿起那支步枪,手感沉甸,工艺精湛。他仔细检查了那独特的击发机构,尤其是那枚细长、坚硬、闪烁着冷光的钨钢撞针。他能想象到,为了这枚小小的撞针,杨芷幽在谷内耗费了多少心血。
“勿偏毫厘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,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。他听出了其中的双关之意。她是在告诉他,她给了他最锋利的矛尖,但也提醒他,使用这力量时,需精准而谨慎,不可偏离他们最初的目标。
他放下枪,拿起一枚钨钢撞针,在指尖轻轻捻动。这枚小小的金属,凝聚着超越时代的技术,也承载着那个女子无声的告诫与期望。
力量的提升带来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大的自主权,但也意味着更重的责任和更艰难的抉择。陈远手握这枚冰冷的撞针,仿佛能感受到它背后那同样坚定而复杂的目光。
袁州的盐利在积累,栖霞谷的技术在突破,淮系的威胁在暗中蛰伏,朝廷的猜忌如影随形。陈远站在这个力量与危机同步攀升的节点上,清楚地知道,下一次扣动扳机,射出的子弹将指向何方,不仅决定着敌人的命运,也必将深刻地影响着他与杨芷幽这条始终在磨合中前行的道路。
他将那枚钨钢撞针小心收好,目光投向地图上更广阔的区域。江西一隅,已渐感局促。是时候,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了。而这枚无坚不摧的撞针,将是他敲开新时代大门的第一声叩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