技术的突破带来了底气,也催生了更大的野心。陈远开始更加积极地利用额驸的身份,穿梭于宫廷与王府之间。他与灵汐的相处,也愈发默契。灵汐不仅在内宅将额驸府打理得井井有条,更利用其皇室身份和敏锐的洞察力,为陈远提供了许多朝堂内外的隐秘信息,哪些官员可以尝试拉拢,哪些势力需要警惕,甚至太后近来的心情风向,她都能给出精准的判断。她仿佛一道透明的屏障,既为陈远遮挡了部分明枪暗箭,又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。两人之间,那种始于利益捆绑的纽带,在共同应对风险、分享成功喜悦的过程中,悄然染上了更多信任与依赖的色彩。
这一日,醇亲王奕譞从镇江差人送来密信。信中除了例行通报长江水师整顿情况外,更提及一事:他在稽查淮系把持的沿江厘金账目时,发现了几处巨大的亏空和蹊跷的流向,似乎与淮军正在秘密采购一批来源不明的、性能远超江南制造局出品的新式军火有关。醇亲王怀疑,李鸿章可能通过某些隐秘渠道,从国外直接购入了先进武器,意图进一步增强淮系武力。他提醒陈远,需格外警惕淮系接下来的动向,并隐晦询问,新军之装备,是否能与之一较高下?
陈远看完信,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。李鸿章果然不甘寂寞,也在拼命提升实力。这既是压力,也是机会。
他将醇亲王的信递给一旁的灵汐。灵汐迅速浏览一遍,秀眉微蹙:“淮系若得利器,其势更炽。王爷(恭亲王)与醇亲王那边,压力会更大。对我们而言,亦非好事。”
“福晋所言极是。”陈远点头,“不过,他李中堂有他的张良计,我们,也有我们的过墙梯。”他轻轻摩挲着怀中那块冰冷的钨钢甲片,“他现在四处求购的,或许正是我们即将能够自产的。而且,我们的‘梯子’,会更快,更稳,也更……便宜。”
灵汐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自信光芒,会意地一笑:“看来,夫君是打算,让这位李中堂的如意算盘,未必能打得那么响了?”
“知我者,福晋也。”陈远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,“不过,在此之前,我们还需演一场戏,一场给所有人看的戏。”
数日后,新军督办衙门传出消息,额驸陈远因“忧心国事,操劳过度”,偶感风寒,需静养数日,暂不视事。而与此同时,一队精干的、身着便装的新军宪兵,在李铁柱派来的向导带领下,悄然离京,沿着运河南下,他们的目的地,是镇江。
陈远要借着醇亲王查账的由头,将水搅得更浑,同时,也要让南方初步成熟的钨钢技术,开始悄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、足以影响力量平衡的筹码。
金鳞已初成,风云将因之而动。这潭看似平静的池水,即将被投入一颗足够分量的石子,而涟漪,注定将扩散至整个帝国的疆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