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荒谬!”妙庄王气得浑身发抖,
“什么青灯古佛!什么道!那都是虚妄之谈!你是我妙庄王的女儿,是兴林国的公主!
“你的道就在这王宫之内,就是相夫教子,稳固国本!看来是朕平日太娇纵你了,才让你生出这些离经叛道的念头!”
他指着妙善,声音冰冷:
“朕再问你最后一次,这桩婚事,你应是不应?”
妙善深深叩首,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掷地有声:
“女儿心意已决。此生,愿舍身佛门,不染红尘姻缘。
“宁肯剔骨还父,割肉还母,也绝不嫁与熊罴。请父王……成全!”
“好!好!好一个宁肯剔骨还父!”妙庄王连说三个“好”字,脸色铁青,已是怒极,
“朕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女儿!既然你自甘下贱,想去侍奉泥塑木雕,那朕就成全你!”
他猛地站起身,厉声下旨:
“传朕旨意!三公主妙善,忤逆圣意,不忠不孝,即日起,褫夺其公主封号与一切优待,
“贬入后花园杂役房,做些洒扫庭除、挑水浇花的粗活!没有朕的允许,不得踏出后花园半步!
“朕倒要看看,你的佛,你的道,能不能帮你扛起水桶,扫净落叶!”
旨意一下,满殿皆惊!群臣面面相觑,却无人敢出声劝谏。
谁都看得出,国王这次是动了真怒。
妙善身体微微一颤,但依旧跪得笔直。她再次叩首,声音平静无波:
“谢父王……恩典。”
没有哭泣,没有哀求,甚至没有一丝委屈。她平静地接受了,这从天而降的责罚,仿佛被贬斥的不是她自己。
很快,便有宫人上前,除去了她身上华美的公主服饰,换上了一套粗布麻衣。
昔日金尊玉贵的兴林国三公主,转眼间便成了后花园里一名最低等的杂役宫女。
后花园杂役房的日子,清苦不堪。
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,提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,清扫偌大的庭院落叶。
纤细的手要浸入,冰冷的井水里清洗抹布,要挑起沉重的水桶浇灌花木。
饭菜是粗糙的粟米和不见油腥的青菜,住宿是阴冷潮湿的下人房。
其他宫女太监们,有的同情,有的好奇,更多的则是避而远之,生怕被这位“失势”的公主牵连。
然而,妙善却以一种令人惊讶的平静和坚韧,承受着这一切。
扫地时,她心无旁骛,仿佛扫的不是尘埃,而是心中的杂念。
挑水时,她步履沉稳,仿佛肩上的不是重担,而是修行必经的历练。
浇花时,她眼神温柔,仿佛照料的是有情的生灵,而非无言的草木。
闲暇时,她依旧会寻一个安静的角落,低声诵念经文。
那身粗布麻衣,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光华,反而让她身上那种出尘的、宁静的气质愈发凸显。
正是在这段最为“卑贱”的时光里,她远离了宫廷的喧嚣和父王的压力,
反而更能静下心来思考佛法,体悟人生。
她亲身感受到了劳动的艰辛,也更能体会民间疾苦。
她的慈悲心,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,而是发自内心的理解与共情。
她的“愿力”,在这日复一日的劳作与静修中,非但没有消散,反而被磨砺得更加纯粹、更加坚韧。
如同璞玉,经受打磨,方能显露出内在的光华。
直到后来,顾善辉出现,解决了熊罴逼婚的危机,妙庄王在愧疚和顾善辉的“忽悠”下,才顺势解除了她的惩罚,并转而支持她修行。
但这段被贬为杂役的经历,早已深深烙印在妙善的生命中,
成为了她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基石。
它让这位公主真正地,从云端落下,脚踏尘埃,心向莲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