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“尘骸之海”的中央，矗立着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，也是唯一完整的结构——
一座巨大的、由幽蓝色半透明晶体构成的…金字塔？
它约有十几米高，棱角分明，表面光滑如镜，没有任何雕饰。金字塔内部流淌着如同液态光河般的纯净幽蓝能量，光芒稳定而内敛，将周围大片尘骸之海映照得一片幽蓝。金字塔的顶端，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、不断缓缓旋转的、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符号，正是它在散发着冰冷的威压和那宏大的嗡鸣感！
这就是源头？归零协议的核心？
但更让陆辰等人感到窒息和震撼的，并非这座能量金字塔本身。
而是金字塔周围，那尘骸之海上，密密麻麻、一直延伸到黑暗边缘的…“东西”！
那不是残骸，也不是造物。
那是…人！
或者说，曾经是人！
数以万计、甚至十万计的“人”，以一种完全相同的、如同朝圣般的姿态，静静地跪伏在冰冷的尘骸之上！他们围绕着中央的能量金字塔，形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同心圆！
他们穿着统一的、样式极其古老、早已风化破损的灰色连体制服，材质非布非革，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。身体早已干瘪、碳化，如同风干了亿万年的木乃伊，皮肤紧贴着骨骼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。没有头发，没有衣物残片能证明身份，只有那统一的制服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姿势和表情！
所有的“人”，都保持着完全相同的跪伏姿态——双膝跪地，身体前倾，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尘骸上，双手向前伸出，掌心向上，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向神明奉献，又像…在承接某种赐予？或者…在献祭自己？
而他们那碳化干瘪的脸上，无一例外，都凝固着同一种表情——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、无边恐惧、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、非人般扭曲的…虔诚！
无数张这样的面孔，在幽蓝金字塔光芒的映照下，如同地狱的浮雕，无声地诉说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终极恐怖！
“这…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？！” 胖子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阶梯上，牙齿咯咯作响，指着下方尘骸之海中那无边无际的跪伏身影，“万人坑？！邪教祭坛？！”
眼镜的脸色惨白如纸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，碎裂的镜片后，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跪伏身影后颈的位置——在那里，透过破损的制服领口，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微小、却无比清晰的烙印痕迹——一个由三道扭曲裂痕构成的符号！与林薇颈后的烙印，与能量金字塔顶端的符号，一模一样！
“烙印…他们…他们都有烙印！” 眼镜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，“他们…都是‘容器’？！是…是‘归零’的…祭品？！”
陆辰的心沉入了冰封的深渊。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，彻底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。归零协议…根本不是麦卡伦公司的创造！它远比人类文明古老！它是一个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间长河、以亿万生命为祭品、运行至今的冰冷程序！林薇和她母亲，只是这条血腥链条上…最新的两颗齿轮！
林薇的身体在陆辰怀中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她看着下方那无边无际的跪伏身影，看着他们后颈那熟悉的烙印，看着他们脸上凝固的、与自己母亲被囚禁时何其相似的痛苦与虔诚…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绝望和滔天愤怒，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 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，挣脱陆辰的搀扶，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，跪倒在冰冷的阶梯边缘，双手死死抠进覆盖着冰霜的金属阶梯中！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而下！
“妈…妈…” 她对着尘骸之海中那座冰冷的能量金字塔，对着那无数凝固的、如同母亲倒影般的跪伏身影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，“为什么…为什么会这样…”
她的哭喊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，显得异常凄厉而渺小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恸时刻——
“嗡…嗡…嗡…”
能量金字塔顶端那个缓缓旋转的符号，嗡鸣声突然发生了变化！不再低沉规律，而是带上了一种…急切的、如同警报般的频率！
金字塔内部流淌的液态光河骤然变得湍急、明亮！光芒暴涨！
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引力，猛地从金字塔核心爆发出来！目标直指…跪在阶梯边缘、悲痛欲绝的林薇！
“林薇！” 陆辰脸色剧变，飞身扑去想要抓住她！
但太迟了！
无形的引力如同巨手，瞬间攫住了林薇的身体！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，整个人就被凌空摄起，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，朝着尘骸之海中央那座散发着冰冷光芒的能量金字塔，急速飞去！
“薇姐！” 胖子目眦欲裂！
“不！” 陆辰扑了个空，重重摔在冰冷的阶梯上！
林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金字塔顶端那个旋转的符号！她的眼中充满了惊骇和绝望，颈后的烙印在强大的能量场压迫下，再次不受控制地亮起刺眼的蓝光！脊椎深处，那点刚刚沉寂的星火蓝光也被强行点燃，疯狂搏动！
金字塔顶端的符号旋转速度骤然加快！如同一个饥饿的漩涡，等待着祭品的投入！
“嗡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更加宏大、更加急迫的嗡鸣响彻尘骸之间！
就在林薇的身体即将被吸入那能量漩涡的瞬间——
“滋啦——！！！”
一道粗大无比、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赤红色能量光束，如同撕裂夜空的陨星，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上方、那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某处，猛地射下！
目标，并非林薇！
而是能量金字塔顶端那个旋转的符号！
“轰隆——！！！”
震耳欲聋的爆炸！赤红与幽蓝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！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球！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尘骸之海！无数跪伏的碳化身影被瞬间掀飞、撕裂、化为齑粉！能量金字塔本身剧烈地摇晃起来，顶端旋转的符号光芒瞬间黯淡！
“噗通！” 被爆炸冲击波波及的林薇，如同断线的木偶，从半空中坠落，重重摔在冰冷的尘骸之上，溅起一片灰白色的“骨灰”！
“林薇！” 陆辰不顾一切地冲下阶梯，扑向坠落的身影！
“警告！侦测到未授权空间折叠！高维能量入侵！” 一个冰冷、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，如同死神的宣告，从穹顶的黑暗中响起，“确认为‘诸神黄昏’协议触发！最终净化程序启动！目标：清除所有污染源！重复，清除所有污染源！”
伴随着电子音，穹顶的黑暗中，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轮廓，缓缓显露出冰山一角！
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造物！
它如同一个由无数巨大金属残骸、扭曲的晶体结构、以及流淌着暗红色能量脉络的有机组织强行拼合而成的…畸形星球？或者…某种宇宙战舰的残骸主体？它的一部分深深嵌入穹顶的岩壁，另一部分则如同肿瘤般从穹顶的破口处探出，遮蔽了“天空”！其表面覆盖着厚重的、布满撞击坑和能量灼痕的装甲，装甲缝隙间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！无数巨大的、如同炮管或能量收集器般的突出物指向下方，其中一根炮口还残留着发射赤红光束后的能量余晖！
在它那狰狞主体靠近中央的位置，一个巨大无比的、由三道扭曲裂痕构成的标志，正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！与能量金字塔顶端的符号同源，却充满了暴戾和毁灭的气息！
麦卡伦？不！这绝不是麦卡伦能拥有的东西！它是…归零协议真正的执行者？那艘在第三卷末尾惊鸿一现、刻着标志、声称“重生者联盟为您服务”的潜艇所隶属的…母舰？！“诸神黄昏”…就是它发动的最终清洗？
“污染源锁定！零号母本！最高威胁等级！立即清除！”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！
那庞大母舰残骸上，更多的炮口开始充能！暗红色的毁灭光芒在其中凝聚！目标，正是尘骸之海中刚刚坠落、生死不明的林薇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