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，老王电脑维修铺。铺面不大，堆满了各种型号的废旧电脑主机、显示器以及拆解得七零八落的电路板，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。一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、身形瘦削的年轻人，正蜷缩在角落一台破旧的386电脑前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。他对周围嘈杂的讨价还价声、工具碰撞声充耳不闻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陆辰让胖子和老吴在外面等着，自己走了进去。他没有立刻打扰那个年轻人，而是站在一旁，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。那是一些关于数据压缩和简易图像识别的算法，虽然以陆辰前世的眼光来看颇为原始，但在这个普遍还在用dos命令行的年代，已经显示出超越常人的逻辑思维和编程功底。
“这里，循环嵌套可以优化，减少冗余计算。”看了一会儿，陆辰忽然开口，声音平静，“用指针数组替代多维索引，效率能提升至少30%。”
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瘦削年轻人——眼镜，猛地抬起头，厚重的镜片后，一双因为长期面对屏幕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，锐利地盯向陆辰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惊讶。他嘴唇抿得很紧，没有立刻说话。
“你是谁？”几秒后，他才吐出三个字，声音有些干涩，带着长期不与人交流的滞涩感。
“一个对你写的东西感兴趣的人。”陆辰笑了笑，拉过旁边一个布满灰尘的凳子坐下，毫不介意地拂了拂灰，“我叫陆辰，城西开了个小作坊，收收废品，也鼓捣点小技术。”
眼镜上下打量了陆辰一番，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减少：“收废品的懂指针优化？”
“收废品也能收到好东西，比如……一些别人当垃圾扔掉，实则蕴含价值的‘代码’和‘思路’。”陆辰意有所指，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超越时代的算法雏形，“就像你这套图像识别逻辑，现在可能只能用来区分简单的几何图形，但未来，它可以用来识别人脸，识别车辆，甚至……识别威胁。”
眼镜的瞳孔微微收缩，身体不易察觉地坐直了一些。陆辰的话，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隐秘的、甚至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定义的野心。他研究这些，不仅仅是为了兴趣，更是隐隐感觉到，这些东西在未来，或许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眼镜的声音依旧干巴巴，但语气缓和了些。
“邀请你入伙。”陆辰开门见山，“我有一个技术合伙人，叫林薇，机械和电子方面的天才。我们正在开发一些……很有意思的东西，比如一个能预警危险的简易感应装置，但缺乏顶尖的程序和算法支持。我觉得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“预警装置？程序？”眼镜推了推眼镜，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表情，“就凭你们？一个收废品的和一个……搞机械的？”他显然不认为这种组合能搞出什么名堂。
陆辰不以为意，直接抛出了杀手锏：“我们最近遇到点麻烦，有人夜里持刀闯入。林工用一堆废旧的电阻电容和一块破电路板，做了个东西，能大致感应出靠近的人是否‘异常’。虽然很简陋，误报率高，但……它确实起作用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眼镜逐渐变得专注的眼神，继续加码：“我们现在缺的，就是一个能优化它识别算法，降低误报，甚至……让它具备初步学习能力的大脑。我觉得，你能让它从‘废铁’变成真正的‘智能’。”
“学习能力？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如同被点燃的火焰，“你说的是……ai？人工智能？”
在这个连“因特网”对大多数人都还是陌生词汇的年代，“人工智能”更是只存在于科幻小说和顶尖实验室的概念。陆辰直接点出这个词，无疑在眼镜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。
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陆辰点头，“虽然只是最原始的雏形。但我们有真实的应用场景，有不断产生的数据，有亟待解决的问题。这比你在纸上空想，或者帮人修电脑换上网费，要有意思得多，也更有挑战性，不是吗？”
真实的场景！数据！挑战！
这几个词如同魔咒，彻底击穿了眼镜的心理防线。他厌倦了日复一日枯燥的维修和纸上谈兵，渴望将脑海中的奇思妙想付诸实践，验证它们的价值。陆辰的描述，为他勾勒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试验场。
“你们……真有那样的装置？”眼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“耳听为虚，眼见为实。”陆辰站起身，“有兴趣的话，现在就可以跟我去看看。而且，我们那里，有一台……虽然旧了点，但可以让你随便折腾的电脑。”陆辰指了指角落里一台胖子刚淘换来的、勉强能开机的二手486电脑。
电脑！可以随便折腾的电脑！这对眼镜来说，诱惑力不亚于ai！
眼镜几乎没有犹豫，猛地站起身，连电脑都没关，抓起椅背上搭着的一件旧外套就往外走：“带路！”
陆辰嘴角微扬，知道这事，成了。
辰薇作坊内。
当眼镜看到林薇那个用废旧元件拼凑出来的、被命名为“小铁”的预警装置原型时，脸上那副“尔等皆是凡人”的倨傲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他仔细检查了电路设计，特别是那个自制的感应探头和滤波放大模块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