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的门没锁,他推开门,走到书架前,伸手在最上层的书后面摸索了几下,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盒子。
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,封面上写着“认罪书”三个字,旁边还放着一支钢笔。
祖立德拿起文件,手指抖得厉害,翻开看了几眼,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他这些年那些违规操作,他自己揽下了很多事情,没有牵连任何人,更没有出现赵长明的名字。
他把文件放回盒子里,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棕色药瓶,标签上没有任何文字。
他走到酒柜前,拿出一瓶未开封的茅台,拧开瓶盖,把药瓶里的液体全部倒了进去。
透明的液体和酒混在一起,没有任何异样,只有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。
祖立德拿起酒杯,倒了满满一杯,看着杯壁上的酒液缓缓流下。
“婉奕,别怪叔叔…”他低声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只有这样,才能保住你,保住祖家。赵长明那个人,心太黑,我不这么做,他迟早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地狱里。”
他端起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带着一股灼烧般的痛感,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,只是盯着空酒杯,眼神渐渐变得空洞。
过了一会儿,他觉得肚子里开始隐隐作痛,越来越剧烈,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。
他扶着酒柜,慢慢滑坐在地上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酒杯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落在他脸上,映出他嘴角那抹解脱般的笑。
他想起祖婉奕刚才离开时的背影,心里默念着,“婉奕,好好活下去,别再掺和这些事了…”
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。
章璟雯坐在餐桌前,面前的燕麦粥还冒着热气,她却没怎么动,只是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坚果碎,气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了不少,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,眼尾的倦意也散了,一双美眸亮晶晶地盯着对面正在剥鸡蛋的林恒夏。
“赵长明要对黄胤雅动手了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他都已经查到黄胤雅躲的地方了,不过好在黄胤雅提前收到消息,提前收拾东西走了。”
林恒夏剥鸡蛋的手顿了一下,抬眼看向她,“你怎么知道的?这事儿按理说只有赵长明身边几个人知道。”
章璟雯被他问得忍不住笑了,放下勺子,双手撑着下巴,歪着头看他,“怎么?这就怀疑我了?觉得我跟赵长明有勾结啊?”
章璟雯说话时带着点撒娇的语气,尾音轻轻上扬,倒让林恒夏刚才那点严肃的气氛淡了不少。
“不是怀疑,就是好奇。”林恒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碗里,语气平淡,“毕竟这种机密事,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到消息的。”
章璟雯也没卖关子,拿起鸡蛋咬了一口,慢慢嚼着说:“之前我帮祖立德做事的时候,跟赵长明打过几次交道。那老狐狸看着客客气气的,其实一直都想要拿住我的把柄。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?所以就悄悄在他身边安了个人。”
林恒夏瞬间就明白了。
能拿到这种消息,说明章璟雯安插的人绝对不是小角色,说不定是赵长明身边的得力助手,甚至是能接触到核心决策的人。
“那赵长明现在在哪儿?”林恒夏 追问,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。
“米国。”章璟雯放下鸡蛋,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,“前段时间,他本来都订好回国的机票了,结果临出发前接了个电话,立马就把行程取消了,还让助理把国内的事情都暂时交给副手处理。”
“应该是因为内鬼!”林恒夏 开口道。
他逐渐把之前的事情给串了起来。
章璟雯笑着点头,眼里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,“可不是嘛。没想到一向精明的顾大小姐,这次居然也会阴沟里翻船。”
林恒夏抬眼看向她,眼神意味深长,沉吟了片刻才开口,“这话也就跟我说说,别让顾山晴知道。不然以她的脾气…”
章璟雯闻言,朝着他风情万种地白了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,“你这没良心的家伙~昨天还一口一个宝贝~今天就当着我的面那么向着顾山晴~”
“我帮你的事也不少吧?”林恒夏笑着反驳。
章璟雯被他说得没话说,只能轻轻哼了一声,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燕麦粥,小声嘟囔,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最厉害行了吧。”
就在这时,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打破了餐厅里的安静。
章璟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是个陌生号码,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。
“喂?哪位?”她开口问道。
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,章璟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,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,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什么?服毒自杀?什么时候的事?”
她又听了几句,声音变得有些沙哑,“好,我知道了。你先好好处理你叔叔的后事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。等你忙完了,我们再联系。”
挂了电话,章璟雯还愣在原地,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,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。
林恒夏看着她的样子,心里已经有了猜测,挑了挑眉问道:“祖立德自杀了?”
章璟雯缓缓点头,声音带着点颤抖,“电话是祖婉奕打过来的,她说今天早上佣人去叫祖立德吃饭,发现他倒在书房里,已经没气了,旁边还放着一瓶空了的毒药和一份认罪书。她还说,想跟你再见一面,说有些东西你会感兴趣。”
“哦?”林恒夏来了点兴趣,身体微微前倾,“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东西?时间和地点约好了吗?”
“没有说具体是什么,只说等她处理完她叔叔的后事再联系我们。”章璟雯摇摇头,语气里带着点复杂,“我真是没想到,祖立德最后居然会选择自杀。之前看他那样子,还以为他会跟赵长明硬刚到底呢。”
林恒夏沉默了片刻,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语气凝重,“没办法。赵长明背后的人不简单。祖立德心里清楚,自己要是不扛下所有事,他的家人,尤其是祖婉奕,肯定会被牵连进来。他选择自杀,其实是想保住祖婉奕,也是想彻底切断跟那些事的联系,让赵长明和四海集团那边没有理由再找祖家的麻烦。”
章璟雯听了,秀眉紧紧锁了起来,眼眸中满是凝重,“这么说,四海集团背后的人,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?连祖立德这么多年的老狐狸,都只能用自杀来保全家人?”
“嗯。”林恒夏点头,“顾山晴之前和我提起过四海集团最近动作频频,看样子是想扩大势力范围。这次祖立德的事,恐怕只是个开始。”
三天后,章璟雯收到了祖婉奕的消息,说想在城郊的一家咖啡馆见面。
林恒夏和章璟雯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,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咖啡馆里很安静,只有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。
没过多久,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,祖婉奕走了进来。
她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,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,脸上没化妆,看起来比三天前稍微好了点,但眼底的疲惫还是很明显。
她看到林恒夏和章璟雯,脚步顿了一下,然后慢慢走了过来,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。
“不好意思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祖婉奕开口说道,声音沙哑,带着点刚哭过的鼻音。
“没事,我们也是刚到。”章璟雯递了一杯温水给她,语气温和,“你最近辛苦了,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别客气。”
祖婉奕接过水杯,轻轻抿了一口,然后抬起头,看向林恒夏,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,“林先生,我这次找你,是想你能帮我。”
林恒夏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,“我只是个心理医生,帮你的话,只怕有心无力。”
祖婉奕 很了解林恒夏 的性格,“林先生,不用过分的谦虚了。你的情况我很清楚,只要你想的话。是一定可以帮到我的。”
林恒夏 轻笑了一声,脸上带着几分平淡。
祖婉奕 很清楚,林恒夏 是在等待着自己摆出筹码。
她轻笑了一声,转头看向章璟雯,“监狱长。我想和林医生单独聊聊。”
章璟雯 点点头。
“那好,正好我还有事。不打扰你们两个了。”
章璟雯 说完,起身走出了咖啡厅。
林恒夏 抬起头,笑着扫过祖婉奕 ,“祖大小姐,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聊?尽管开口好了。”
祖婉奕 轻笑了一声,随后道:“林医生,明人不说暗话。我叔叔是被他们逼死的。血债得用血来偿。”
林恒夏 抬头看着祖婉奕 ,“你要考虑清楚,四海集团可没那么简单。想要找他们报仇,很难。”
祖婉奕 苦笑了一声,“我爸走的早。是我叔叔把我拉扯大。其实说是我叔叔,他倒更像是我的父亲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。我要让四海集团和赵长明给我叔叔陪葬。”
林恒夏 看着面前一脸激动的祖婉奕 总觉得这个女人过于疯狂。
他也想要搞垮四海集团。
可如今想要搞垮四海集团,怎么可能那么简单?
这女人,怕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点。
祖婉奕 似乎是察觉出了林恒夏 想法。
缓缓起身,迈着婀娜妖娆的步伐走到了林恒夏 的身边落座,“林医生~只要你能帮我~我什么都能答应你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