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刚走出机场到达口,还没来得及舒展旅途的疲惫,就看见苏蔓在不远处的路边踮着脚张望,脸上满是焦急。
往常苏蔓总是从容得体,今天却一反常态,隔着人群就朝着她迈着小碎步跑过来,声音都带着颤,“林总!出事了!”
林晚刚摘下墨镜的手顿在半空,秀眉瞬间蹙起,美眸里褪去了刚落地的松弛,多了几分凝重,“怎么了?你向来稳得住,很少见你慌成这样。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直觉告诉她,肯定不是小事。
苏蔓跟在她身边,压低声音快速说道: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我来之前,陈先生发了好大的火,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。我猜…可能是因为赵长明的事情,之前安排的人不是没找到赵长明吗?”
“赵长明?”
林晚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紧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不祥的预感瞬间蔓延开来。
她停下脚步。
赵长明这家伙,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对劲,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事?怎么每次提到他,都没好事?
不管怎么说,只要和赵长明扯上关系,肯定没那么简单。
林晚深吸一口气,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,快步走到停在路边的黑色的奔驰旁。
司机连忙上前打开车门,她弯腰坐进后排,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,“去陈振国先生的别墅。”
车子朝着别墅的方向驶去。
林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,心里不停盘算着。
陈振国这样喜怒无形于色的人,都能够发这么大的火,说明这件事情或许已经开始失控了。
黑色奔驰的轮胎碾过青石板路,最后在雕花铁门前稳稳停下,引擎熄灭的瞬间,空气里只剩下晚风拂过香樟树的沙沙声。
苏蔓先一步推开车门,绕到后座替林晚撑伞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伞柄,压低声音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,“先生在里面等半天了,特意交代让你到了就直接去书房找他,其他人别惊动。”
林晚拢了拢身上的真丝披肩,指尖刚触到微凉的面料,就听见别墅二楼某个窗口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。
她点了点头,踩着细高跟踏上台阶时,刻意放轻了脚步。
这栋别墅她来过不下十次,却从没像今天这样,连玄关吊灯的光晕都透着压抑。
推开门的瞬间,浓重的雪茄味扑面而来。
陈振国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,指间的雪茄燃到了尽头,灰烬簌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
听见动静,他猛地转过身,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覆满寒霜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,连声音都透着咬牙切齿的冷意。
“有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!以为拉上几个老东西就能把我拽下来?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!”
林晚心里咯噔一下,指尖下意识蜷起。
她深吸一口气,快步走到沙发旁,脸上努力挤出柔和的笑意,“陈先生,您先消消气。到底出什么事了?早上看您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…”
话没说完,陈振国就将手里的雪茄按在水晶烟灰缸里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“还能是什么事?”
陈建国冷笑一声,随手抓起桌上的文件甩在茶几上,纸张散开的瞬间,林晚隐约看到了上面的内容,大概是举报陈振国的各种问题。
“那群小丫头片子,咱这么做,背后要是没有老头子们的支持,那就怪了!”
林晚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,手指捏着沙发扶手的力度加大,连指节都泛了白。
“您的意思是…这次四海出事,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?目的就是要搞垮您?”
她话里带着不敢置信,毕竟陈振国绝对算得上是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,怎么会突然成了别人的靶子。
“不然呢?”陈振国靠在沙发上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,“现在顾家那个丫头盯着四海不放,再拖下去,不仅四海要完,我恐怕也要被调到一个闲职部门养老。”
林晚心里一沉,试探着问,“那您想让我怎么做?只要能帮上忙,我…”
“今晚有位贵客从京城过来。”陈振国打断她的话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“你去陪他。记住,不管他提什么要求,都得满足,一定要让他舒心。只要他肯出手,顾家那边就能松口气。”
林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,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后却只化作一声苦涩的笑。
可看着陈振国不容置疑的眼神,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,“我明白。”
陈振国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,又拿起一份文件翻了两页,语气突然软了下来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,“四海集团暂时别碰了。这次…只能壮士断腕了。”
“您说什么?”林晚猛地抬起头,美眸里满是震惊,声音都带上了颤音,“就这么放弃四海?那可是您…”
“不放弃还能怎么办?”陈振国打断她,眼底闪过一丝痛楚,却很快被冷硬取代,“等着顾家那个丫头真的把天都给捅破?到时候别说四海,连我都得受牵连!现在放手,至少还能保住我…”
林晚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,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她知道陈振国的脾气,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。
沉默了几秒,林晚站起身,拢了拢披肩,“我知道了。晚上的事我会安排好,您放心。”
陈振国摆了摆手,目光重新落回窗外的夜色里,声音低沉,“去吧。记住,今晚的招待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林晚点点头,转身走出书房。
关上门的瞬间,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深深吸了口气。
走廊里的灯光昏黄,映着她眼底的疲惫,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。
办公室内。
章璟雯像只慵懒的猫,整个人依偎在林恒夏怀里,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他衬衫的纽扣,声音软得发甜,“对了,林晚回国了。”
林恒夏闻言手指一顿,抬眼时眉梢挑了挑,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,“她倒敢回来?这个节骨眼上,陈振国那边可是火烧眉毛了。”
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嘛。”章璟雯轻笑出声,指尖轻轻戳了戳林恒夏的胸口,“陈振国现在缺的就是能顶事的人,他这个干女儿再不回来,他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。”
林恒夏指尖摩挲着下巴,眼底闪过一丝了然,“这么说,山晴这次是真抓住陈振国的痛处了?之前还以为她只是敲山震虎,没想到动真格的了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章璟雯摇摇头,从茶几上拿起一颗草莓递到林恒夏嘴边,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,“说不定啊,有人能拉陈振国一把呢。”
林恒夏嚼着草莓,眼神瞬间冷了几分,眉头微蹙,“什么意思?你话里有话。”
章璟雯坐直身子,理了理裙摆,语气放缓却字字清晰。
“京城要派人下来调查陈振国了。他最后是被调去闲职养老,还是继续坐在现在的位置上,全看这次来人的态度。”她顿了顿,看着林恒夏的眼睛补充道,“陈振国混这么多年,手里没人脉支撑,你信吗?”
林恒夏的目光沉了下来,定定地盯着章璟雯。
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了,向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,今天主动提起这些事,背后肯定有人授意。
“这话是谁让你跟我说的?”
林恒夏 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慵懒,多了几分严肃。
章璟雯倒也干脆,没半点隐瞒,“赵曼语。她还说了,今天京城里会来个大佬,陈振国肯定会想办法巴结这个人,说不定还会让林晚去陪。”
林恒夏揉了揉太阳穴,靠在沙发背上长舒一口气,语气坚决,“这种浑水我可不想蹚。陈振国和赵曼语的事,跟我没关系。”
“没人让你蹚浑水呀。”章璟雯凑过去,手指轻轻揉着他的眉心,声音软下来,“赵小姐说了,这就是给你递个消息,算卖你个人情。”
林恒夏闭着眼,心里瞬间明白了。
赵曼语这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既不想让赵家跟陈振国彻底撕破脸,免得日后被报复,又不甘心看着陈振国就这么轻松脱困,所以才把消息透给自己,想让他转告顾山晴。
毕竟顾山晴现在正盯着陈振国,要是知道京城来人的消息,肯定会提前做准备。
他睁开眼,眼底闪过一丝无奈。
就算是再知根知底的朋友到了家族利益面前,也会耍这些小心思。
不过转念一想,这消息对自己没坏处,还能卖顾山晴个人情,倒也不算吃亏。
“行,这事儿我会转告山晴。”林恒夏点点头,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,“我先出去一趟,这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,电话里说不清。”
章璟雯也跟着站起来,帮他理了理领带,“路上小心点,别太着急。”
林恒夏应了一声,拿起外套就往外走。
他拨通了顾山晴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她清脆的声音,“喂,恒夏?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?”
“有急事跟你说,关于陈振国和京城来人的事。”林恒夏的声音压低了些,“下午有空吗?找个地方见面聊,我现在过去接你。”
顾山晴那边顿了几秒,很快应道:“行,我在家等你。你直接来别墅这边吧。”
挂了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