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的光芒在娅丹低垂的脸上跳跃,勾勒出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睫毛。那股被拒绝后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落寞,如同实质的寒气,弥漫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。冷志军看着她蜷缩起来的背影,仿佛一只被雨水打湿、无处可去的小兽,心中那份因坚守原则而生的坚决,不由得松动了一丝,被更深的怜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负罪感所取代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来安慰,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他无法答应她的请求,这是底线;但看着她如此难过,他又无法硬起心肠置之不理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娅丹忽然抬起了头。她的眼眶有些发红,但并没有泪水——或许常年的野外生活,早已让她忘记了如何像寻常人那样哭泣。她看着冷志军,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渴望,而是混合了一种深切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和……孤独。
她似乎意识到,仅仅提出要求无法让冷志军理解,她需要让他明白,她为什么要一个孩子。
她不再用手势,而是缓缓地、用一种近乎吟唱般的、带着古老韵律的语调,配合着极其生动的肢体语言,开始了一段更加深入、也更加令人心碎的倾诉。
她先是指了指山洞的四周,手指划过那些她亲手打磨的石器、收集的干果、鞣制的兽皮,然后双手摊开,做出一个“只有这些”的手势。她的眼神扫过这些她赖以生存的物品,却没有丝毫的满足,只有一种空洞。
“……只有……我……”她用手指重重地点着自己的胸口,声音沙哑而沉重,“……白天……找吃的……晚上……看着火……” 她模仿着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,环抱双膝的动作,眼神望向洞外无边的黑暗,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寂寥。
“……说话……没有人听……”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,又指了指空荡荡的山洞,摇了摇头,“……听到的……只有风……只有狼叫……” 她模仿着风声的呜咽和狼嚎的凄厉,身体微微发抖,那不是害怕,而是一种被无边寂静包围的恐慌。
冷志军静静地听着,心中的震动无以复加。他之前只看到了她超强的生存能力,却从未深入去想,在这能力背后,是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,独自面对整个蛮荒世界的、何等巨大的孤独!没有人交流,没有情感寄托,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能对着山林和篝火自言自语……这种生活,足以将任何一个正常人逼疯!
娅丹的倾诉还在继续。她用手比划着四季的轮回,春天采撷嫩芽的欣喜,夏天躲避暴雨的狼狈,秋天储存食物的忙碌,冬天对抗严寒的艰辛……所有这些,都只有她一个人。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细小的疤痕,每一道疤痕背后,可能都是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冒险,而每一次,都无人知晓,无人关怀,只能自己舔舐伤口,默默承受。
最后,她的手掌再次轻轻覆盖在小腹上,眼神里那种渴望变得更加具体、更加炽热,也带着一丝……恐惧?
“……我害怕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颤音,这是冷志军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清晰的恐惧表情,“……怕……像大猫一样……老了……动不了……死了……” 她模仿着动物濒死时虚弱喘息、最终僵硬的样子,“……没有人知道……骨头……被风吹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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